皇贵妃笑着摇摇头,忍不住刺了宏宣帝一句:“臣妾都拿四皇子起誓了,怎么陛下还是不信?”如果没有儿子,她皇贵妃就算是做了皇后又能怎样呢?
宏宣帝握紧了皇贵妃的手,丝毫不在意她话里的讥诮之意,只是面目舒展,满脸含笑地轻声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言下之意,便是诏告天下就不必了。
这下子轮到皇贵妃狐疑起来,“恕臣妾愚笨,不懂陛下的意思。”
宏宣帝笑了笑,又握了握皇贵妃的手,心下暗叹,皇贵妃再聪明,也脱不了女人的聪明,对朝堂后宫错综复杂的盘算观望,还是稍逊一筹。若是……还在世,不用他多说,一定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幸亏她死了……
可惜,她死得太早了……
宏宣帝一边感叹,一边握住皇贵妃的手,牵着她缓缓而行,给她耐心解释:“……你不给那些人一点念想,岂不是绝了人家上进的路?往后宫里折腾,总比在朝堂上折腾危害要小,所失也有限……”
做人吗,不就是要有个盼头?
皇贵妃悄悄偏了头,打量了一眼宏宣帝轮廓清晰的侧脸,高挺的鼻子,还有他微抿的薄唇边带着的一丝含糊的笑意。
薄唇的男人大多薄情,更何况是将满腹心思都放在江山社稷上的宏宣帝?
皇贵妃轻叹一声,将心底里最后一丝隐隐的渴盼掐灭,脸上摆出最仪态端庄的笑容,对宏宣帝款款而道:“原来陛下是要将这个后位当作一块胡萝卜呢。”挂在你面前,让你看得见,摸不着。
宏宣帝满意地瞥了一眼皇贵妃,含笑纠正她:“胡萝卜不够矜贵。应该说,是一块上好的鱼饵。——没有好鱼饵,大鱼怎么会上钩呢?”第一次跟皇贵妃说他的心思。
皇贵妃点了点头,跟着宏宣帝一路来到他们过来时坐的步辇旁边。
步辇旁边候着的内侍宫女看着圣上居然同皇贵妃手牵着手一路行来,脸上都难掩惊讶之色。
宏宣帝当作没看见,对皇贵妃道:“坐朕的步辇吧。”要拉了皇贵妃一起上去。
皇贵妃忙挣开宏宣帝的手,笑着退后几步,道:“陛下的御辇,岂是臣妾能坐的?——就算陛下开恩,臣妾也不能不知天高地厚,妄自尊大。”说着,屈膝行了礼,曼声道:“恭送陛下。”
宏宣帝也没有坚持,自己上了御辇,对抬辇的内侍吩咐道:“去凤栩宫。”凤栩宫是皇贵妃的住处。
皇贵妃怔忡了一刻,回头上了自己的步辇,吩咐道:“跟着陛下的御辇。”
两个步辇一前一后来到了皇贵妃的凤栩宫。
此时已经到了午时,宫里也是一日两餐,午食有小食伺候,并不是正餐。
不过皇贵妃有四皇子在身边,小孩子不经饿,中午这一餐是不能省的。
宏宣帝和皇贵妃回来的时候,四皇子正跪坐在凤栩宫里间暖阁的暖炕上,对着炕桌上的四样小菜,和细粮粗粮混和在一起做得金银小馒头奋战到底。
看见父皇和母妃联袂进来,才四岁的四皇子欢呼一声,从暖炕上“滚”了下来,跌跌撞撞地来到地上,象模象样地给宏宣帝行了大礼,道:“给父皇请安。”胖胖的小身子裹在一件蓝底黑边的貂皮袍子里,越发圆的像个球。
宏宣帝笑着道:“起来吧。——在吃什么呢?”问得很是和蔼。
四皇子没有答话,而是从地上起来,飞扑到皇贵妃怀里,大叫“母妃!我等了好久,母妃都不回来,我饿了,就偷偷吃了些菜……只吃了一点点哦……”拉着皇贵妃去看炕桌上的菜。
皇贵妃走过去一瞅,看见炕桌上四个小碟子菜吃得一片狼藉。——这叫一点点……?
四皇子紧张地盯着皇贵妃的脸,也有些心虚的样子。看见皇贵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四皇子低了头,小圆滚滚的身子开始扭来扭去,很不自在的样子。
宏宣帝看了好笑,弯下腰抱起了四皇子,温言道:“给父皇看看,我们小四都吃了多少?——啊,……确实不少,难怪你母妃……”
四皇子的嘴瘪了瘪,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一起,小小的脑袋往后一扬,就拉开了要嚎哭的架式。
宏宣帝马上改口,一边拍着四皇子的后背,一边道:“真是一点点,就吃了一点点。你母妃也是惊讶,我们小四今儿吃得太少了,饿着了怎么办?”又对外吩咐道:“给小四再做几个菜送过来。——给朕和皇贵妃也做些午食送过来。”
外面的宫女应了一声,自去御膳房传膳。
四皇子的嚎哭总算止住了,抱着宏宣帝的脖子,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皇贵妃怔怔地看着宏宣帝熟练地抱着四皇子,一偏腿坐在了炕上,将四皇子搂在胸前坐了,指着桌上的菜问四皇子,又夹了一个金银小馒头,喂给四皇子吃。
四皇子从来没有在父皇怀里吃过东西,这会子乐得要疯了,吃一口小馒头,就回头冲宏宣帝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看得宏宣帝很是疼惜,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四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