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日与温景辞相处,顾绯发现他身上的欲望很淡。
并非男女之间的欲望——而是一种世俗的“求生欲”。他大概早已将自己当成一个死人,又因过早地洞悉了全局,对事情的发展毫不在意。难怪在原著中,原主不是被温景辞反杀,而是自杀的。
恐怕就算顾绯现在在温景辞面前自曝身份,他也会平静地让她动手。
这样一个人,在原著中变成反派,总要有一个契机。
嗯,是什么呢?
顾绯的刺客生活,过得非常悠闲。她只有一个任务,就是照顾小雪貂。
原先一出去就有十几个宫人前呼后拥照顾的小雪貂,过上了自己觅食、自己洗澡的苦悲日子。偶尔夜晚偷偷爬床,还会被准确无误地拎起后颈扔下去。
没有人能听懂雪貂的话,但他们发现,自从顾绯开始照顾雪貂,他们再也不用一天打扫三遍走廊,也无需担心花架上那些名贵的瓷器被打碎,小雪貂果真安分了许多,再也不乱闹腾了。
预想之中顾绯被赶出太安宫的画面没有发生,宫人们羡慕又嫉妒,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让动物亲近的天赋。
打乱平静生活的,是一道来自储秀宫的传令。
储秀宫,皇后谢氏居住的地方。
传话的太监走后,东宫的氛围立刻变得紧绷起来。顾绯抚摸着雪貂油光水滑的皮毛,状若无意地问道:“娘娘不是待殿下很好吗?”
身边那小宫女四处张望,看见没有生面孔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道:“好归好,但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总之娘娘在的时候,千万别乱说话。”
太极殿内,女人优雅地坐在主位,拨弄着鲜艳的丹蔻,“阿辞,你那只貂儿呢?”
病弱太子会读心(8)
温景辞温顺地低着头,嗓音平淡:“近日天气寒冷,雪奴贪睡,许是还在太安宫吧。”
“真是稀奇,”谢氏笑了一声,“往常本宫每次来你这里,都能看见一群宫人在收拾残局,这貂儿最近倒是不闹了?”
她的语气温柔,说的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仿佛一位真心关爱孩子的母亲。平时都是子女去储秀宫拜访皇后,到温景辞这,便是皇后亲自来东宫,这消息若传到皇帝那里,想来又该被他们母子情深打动了。
说来也讽刺,皇帝登基这么多年,染着一身血坐上龙座,却在子女面前,保留了孩子似的单纯与天真。因为不曾拥有亲情,所以对这些尤其看重,谢氏正是早早看透了这一点,因此用一个又一个孩子拴住了他的心。
温景辞只是平静地听着她的心声,道:“东宫新收了一批宫女,有一位很受雪奴亲近,儿臣便让她来照顾雪奴。”
东宫是谢氏的手伸得最长的地方,他让顾绯搬进太安宫,不可能瞒不过谢氏的眼睛,多此一举跑到他面前问,不过是试探他的把戏。如若温景辞把这件事瞒了下来,反而会引起谢氏的猜疑。
谢氏心眼太多,吃透了枕边人,连亲生儿子也要步步算计。
不过,谢氏提这件事,也让温景辞确认,顾绯并不是谢氏派来的人。
那么,究竟是谁安排她刺杀他呢?
“一个小宫女而已,若真喜欢,收了做通房便是,”谢氏半开玩笑道,“难得见你提到女人,本宫也很是欣慰。”
【什么样的小宫女,敢爬本宫儿子的床?能与那小畜生相处,怕是和它的心性没什么区别。若她真敢做出这种事,本宫定让她活不到明天。】
温景辞垂眸不语,沉静的眼眸中划过淡淡的讽刺。
他第一次听见她心声的时候,难以想象自己敬畏的母后心肠如此歹毒,随着相似的事在自己身上上演,他也终于清楚,这样一个狠毒且傲慢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
想到顾绯的真实身份,他的心里忽然涌上一种报复性的快感。她知道那位小宫女是带着目的混入东宫的吗?谢氏自诩皇宫皆在她控制之下,却还是让人钻了空子,想来她掌权的繁荣,也不过是表象。
不过……他已经把顾绯安排到了离太极殿最近的太安宫,给她创造了的条件,她为何至今仍未下手?
还在等待时机么?
温景辞这样沉默温顺的样子最恼人,看着听话,却跟块僵硬的木头似的。谢氏心里不耐,不再说那些虚情假意的话,直截了当道:“今日前线传来消息,契丹人频频骚扰北方村落,皇帝发了好一场火,要人领军攻打契丹。”
“我朝统一多年,那契丹人不知好歹,不征服他们,无法安抚人心。皇帝本意是御驾亲征,但他近年身体不好,恐怕无法赶那样远的路。因此,他需要一位适龄的皇子,来代替他做这件事。”
温景辞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感受到谢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贪婪而锋利,“阿辞,本宫要你主动请缨。”
青年的反应与她预料之中的一样平静:“为什么?”
谢氏轻嗤一声:“契丹向我们称臣已久,最近新换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可汗,这才如此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