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谢氏反应过来,温景辞和她作对,自然不是为了那小宫女,只是那小宫女刚好给他提供了一个发泄的契机。
因为她逼他去前线,所以不高兴了?谢氏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温润谦和、逆来顺受的儿子,倒也是有脾气的。
有脾气才好,否则她养着也乏味,不懂反抗的人,跟一块木头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这样一来,这儿子就更不能留了。
谢氏的步辇一走,周围的宫人也纷纷离开,太极殿前,只剩下温景辞与顾绯二人。顾绯挠了挠小雪貂的下巴,道:“多谢殿下解围。”
小雪貂歪歪脑袋,邀功一般“吱”了一声。
温景辞重复着她的话:“解围?”
他笑着摇了摇头。
她也以为他如外界所说的一般温和善良么?
不。他只是软弱罢了。不反抗,只是一味地顺从,哪怕知道真相,也一声不吭,这些年一直如此。
可这样的妥协能换来什么呢?他在谢氏眼里,依然是一枚棋子,待时机成熟,便可轻易舍去。
温景辞的思绪有些飘忽。怀里却蓦地一重,原来是那小雪貂不知什么时候,从顾绯的怀里跳进了他的怀里。
雪貂温热柔软的身体蜷缩起来,他可以感受到它起伏的呼吸。这样脆弱的小生命,从遥远的森林被抓进深宫,当起了人类的宠物,却活得比谁都自在。
温景辞忽然有些羡慕。在很多时候,人倒是不如一只貂儿轻松。
“殿下不是说,它是来送福气的么?”他听见身边的少女笑着说道,“这样的福气,也当赠予殿下。”
小雪貂配合地叫了两声,温景辞摸了摸它的头,忍不住笑了。
【这就心情好了?还挺好哄。】
她……又说这种奇怪的话。
被小雪貂碰过的地方隐隐发烫,温景辞微垂眼眸,掩去了眼底纷乱的心绪。
他让人翻过顾绯的花名册,得知她叫杨素儿,京城人士,父亲是个小官,被捕入狱,她则被送进宫里当奴婢。虽然知道这是个假身份,温景辞心里清楚,她的真实经历,只会比这几句轻描淡写的描述更加凄惨。
否则,她又如何会走上刺杀他这一条路?
可她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呢?就连刚刚皇后在这里,她的心里仍是平静,没有任何惊慌。难道她不厌恶这里吗?
还是说,她想用这种方式,击溃他内心的防线,骗取他的信任之后,再对他下手?
温景辞茫然不解,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支撑他继续关注下去。
翌日早朝,谢氏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太子主动请缨一事。
皇帝欣慰又感动,百官自惭形秽,几个皇子面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谢氏的心情好转,把顾绯的事置之脑后。
太子将要领军出征契丹的消息,不仅传遍了京城,也传到了江南。
太子反派化倒计时——
病弱太子会读心(10)
临安,慕府。
这座江南最豪华的园林,如今布置得焕然一新,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无他,前些日子,江南首富慕旭风的独女慕娆招上门女婿,提亲的人几乎踏破慕府门槛。怎料慕娆谁都看不上,只要一个穷酸书生。
那可是首富家,就算是入赘,后半生也能过得荣华富贵。同窗们妒恨不已,纷纷对容湛冷嘲热讽,嫉妒他的好运气。
容湛只是神色平静地换上喜袍,被领去了慕府。
他真正喜欢的,只有远在京城、与他青梅竹马的顾绯。若非谢氏那毒妇对顾家和他母亲下手,他早该娶顾绯进门,而不是在这里寄人篱下,甚至被迫娶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人。
那慕家大小姐天真愚蠢,又是商人的女儿,看他的目光充满算计。若不是留她有用,他也不会在这里与她虚与委蛇。
闹洞房时,一位宾客不慎与他相撞,将一张小小的纸条放入他衣袖。借着新房里微弱的红烛,容湛看清了上面的字,是京城传来的消息。
温景辞,那个废物,居然要带兵出征契丹。他不想活了么?
容湛并不着急对温景辞动手,他还需要有一个合理的身份接近温景辞。但若是温景辞死在北境,一切都变得不好说了。
那几个皇子背后都跟着其他的家族势力,他们任何一个人坐上太子之位,都会打乱容湛的计划。他不能让温景辞在他尚未抵达京城之前出事。
烛火噼里啪啦,将容湛手中的纸条烧成了灰烬。
慕娆穿着火红嫁衣坐在床上,悄悄地放下了红盖头。
果然,这个容湛就是未来权倾朝野的容丞相,他早就开始为未来谋划了。为了保住慕家的家产,她一定要牢牢抱紧容湛的大腿。
温景辞站在窗边,微凉的风吹起他乌黑的长发,送来夜色的寒意。
手边的书案上放着一把七弦琴,原本被小雪貂弄坏了一根琴弦,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