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就像一位智者,在你的不经意间他会突然显出异象,给你指引,让你领略天地宇宙的智慧,让你离大道更近,不管是风和日丽,霞光满天,还是地动山摇,波涛万里,他只是显示着他的存在,你也在里面,逃无所逃。
包围一切、浸润一切、消散一切的橘黄色霞光,使翁锐仿佛看到了天地初始的混沌,感受到宇宙间最原始的力量,它造就一切,役使一切,又为一切所用,他能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正与这种天地的力量相融相合,相生相长。
大道永恒,但契机却总是在变化不定,绚烂的霞光在经历了无数个瞬息变化之后,最终归于沉寂,黑暗就像混沌的另一种表象把天地间充满,透过黑暗,天际却有无数的星辰在闪烁。
这是翁锐难得的悟道契机,无人烦扰,置身于天地之间,自己成了天地的中心,他完全放松了自己,让他的目力、耳力、心力逐渐透入周围的环境,以提升他感受环境的灵力,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舒缓而悠长,博大而温润,而且离他很近,几乎将他包裹,使他也受到这股气息的滋润。这是一位强者的气息,在这天工山上,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这样的存在,他站起身来,沿楼梯走向楼下。
“天工前辈,您来了?”翁锐朝黑暗中坐在木榻上的一个黑影深施一礼,他看到矮几上香炉里已经多了一柱熏香,香头发出微微的红光,飘散的香味清淡而高雅,不但好闻,还能令人神清气爽。
“你也是这么称呼天玑子的吗?”天工老人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他没有问过翁锐和天玑门的事,这么问也是他对自己判断的一个证实。
“天玑师叔说我师父长他几岁,让我称他师叔。”翁锐这么答信息量也很大,既承认了他去过龙目山天玑门,也说明他和天玑老人有过交流。
“呵呵,这倒有点意思,”天工老人轻笑一声道:“既如此,我比你师父大你就叫我师伯吧。”
“是,师伯。”翁锐就有点不明白了,这几位老人说起别人都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并且随时都想和对方争个长短,但对他倒是非常客气,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
“你不用多想,”天工老人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我和天枢子、天玑子都争了几十年了,虽道法不同,但心意想通,你们这一代可不循于我们的陈规,可以有很多自己的选择。”
“是,师伯。”翁锐感到天工老人和蔼可亲,比他那个有点冰冷的师父更有温度,他也觉得天工师伯话里的意味很深,但他还一时想不清楚。
“你也不用站着了,”天工老人伸手一指旁边的蒲团道:“你也过来坐吧。”
“谢师伯。”翁锐再施一礼,上前在蒲团上坐定,心中不免有些小小的激动,这是要和他长谈的节奏啊,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眼前窗外是一片星光,熏香的味道也似乎更浓了一些。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天工老人道。
“我是无意中看到山脊上有条小路,好像很少有人走,顺着这条路我就到了这里,”翁锐道:“这里好像很少有人来?”
“那是他们缘法不够,还不能体会这里的妙处,”天工老人道:“你好像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
“好像是的,”翁锐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已经呆了很长时间:“这几天一直在跑上跑下,有点目不暇接,也来不及细想,到了这里,可能是有些累了,一坐竟然坐到了天黑。”
“你喜欢这里?”天工老人道。
“嗯。”翁锐道。
“喜欢这里的什么?”天工老人继续道。
“混成殿,”翁锐道:“我喜欢这个殿的名字。”
“哦?说说看,呵呵。”天工老人笑道。
“先天地生,万物混成,”翁锐道:“这座殿好像就是为给我解释混沌初开而建,我在这里看到了霞光万丈,看到了满天星斗,我还能想象到飘风骤雨,能感受道云雾缭绕,这让我感触很深,甚至不忍离去。”
天工老人黑暗中轻轻的点了点头,心中惴道,此子的道心悟性果然不错,看来确实是块可造之才,不由心生喜欢,甚至都动了点播他的心思,但这个心思却是一动而息,还是不忍雕琢,但有了这样单独相处的缘分,见面礼还是要给的。
“你没觉得这个建筑好?”天工老人道,既然别人都背地里叫他老木匠,跟这小子谈谈盖房子总没错的,也谈不上指点武功。
“和山上的其他殿阁相比,这只能是简单古朴的那种。”翁锐知道也不能说不好,但他又不想随便恭维几句,所以用词还是有所选择。
“怎么,你觉得古朴不好吗?”天工老人道。
“也不是,”翁瑞锐道:“天工门在建筑上入道很深,我观天工山上的殿阁楼台,无不用心精到,没有一个不是经典,但这间未免太简单了一点。”
“哈哈,这是你对天工门了解还不够啊,”天工老人笑道:“精雕细刻有它的道理,简单古朴也有它的法则,盖房子也有它的学问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