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无声地紧盯着对方,锋薄完美的嘴唇,在此时轻轻启开,说了两个字。
明明无声,但程千言却看懂,面色刷一下惨白如纸,连大脑都轰一声空白、好似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
宸昇在这个时候缓缓起身,拿起了第二份、第三份雪白的证据材料,像是从天上下雪一般,哗啦啦砸在了他的身上。
“我保护不了他第一次——”他此时双眸湿润爆红,似是咬牙切齿一般,连低哑嗓音都在强抑颤抖,“难道还保护不了第二次么?”
程千言整个人都慌了,七手八脚挣扎起来,匆匆捡起一份证据材料就翻开——
缓缓地,他脸上血色逐渐褪尽,呼吸消失在了肺腑当中,就好像退化成为了什么行尸走肉。
“这根刺扎在他心里足足六年了——”宸昇双眸更加湿红,已近血色一片,喉头紧绷难抑。
“这六年里,内疚后悔已经穿肠烂肚,我没有一时一刻感到好受……折磨、忍辱、反复煎熬,就如同千刀万剐一般……”
“oga欺负oga好玩么?”他忽然在这时俯身,紧紧盯着程千言的双眸,嗓音好似羞涩铁片,“从你抢走他故乡的那一刹——”
“现在,你有听到因果报应的声音么?”
“命运在此时唱诵的……”宸昇嘴角忽然荡起个极其狰狞苦涩的笑,“是他的眼泪,还是你的笑声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苏星禹是个死小孩
程千言脸色已经完全变了,仰起头深深凝视他的瞳孔,兀自惊惶一般,喉咙深处发出好似卡带一般的“嗬嗬”声。
但停顿了几秒钟后,他封闭固执的自我,再一次完成华丽至极的洗脑,嘴角绽放出一丝笑,“你在说我吗?”
“我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他很轻巧的,就跟忽然放松了似的,“但肯定不是我,我这个人很善良,温柔得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的。”
“不会是我。”说到这里,程千言不知是被摄魂夺魄了,还是本身脑子就有问题,总而言之很笃定,“都是别人诬赖我,他们太羡慕、对我实在是太眼红嫉妒了。”
顿了顿后,他忽然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助理,嗓音格外温柔,“别怕,什么话说清楚就都好了,去拿饮料和茶水过来。”
别说是他助理,在场人全都看傻眼了,一个个都好似在看什么奇景奇人一样。
“怎么?”程千言反倒是怔愣了一瞬,他表情当中有一种清澈的懵懂,“你们不相信我吗?”
他嗓音更加轻柔,不停谆谆道,“我什么时候害过人啊?我从没有那样的心思的,太恶心、太可恶……”
“这里——”宸昇伸出手臂,将一份证据材料推到他面前,“是你跟当年经纪人之间,部分聊天记录截图,以及不正当关系存续证明。”
“还有这——诱导苏星禹签下天价违约金的劳动合同,并抄袭盗窃他的版权,个人篡名发表牟利。”
程千言那温柔清澈的外表,就仿佛绷不住了,陡然颤了一瞬。
但他双眼熬红,嗓音仍然缓缓的,看似很耐心地询问,“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有都听不懂……现在法律这么发达,你不能凭空诬陷——”
说到“诬陷”两字,他像是真地怂到惊恐,嗓音好似陡然被掐紧,透出丝丝沉疴尖锐的血腥气。
“苏星禹闯入酒局伤人,构成你额头三点五厘米伤口,轻度脑震荡。”宸昇眼眸喑哑,他仿佛咬紧齿关,尽可能不紧不慢地陈述,“你在他后颈腺体插入一枚锐物碎片,致使腺体重度伤残,且医疗手段无法恢复。”
“用我帮你回忆一下吗?”宸昇紧盯着面前这张脸,他上半身向前倾,就仿佛依稀听到了来自六年前的风声、人语声。
他明明还端坐在这里,神魂却好似已经回溯到六年前——
彼时的音容相貌,和眼前此刻高度重合,而他嘴唇也随之启开,嗓音干哑、犹如千钧一般叙说道,“你当时笑着对苏星禹说……你就不值得被爱、这世界上也不会有人爱一个没有腺体的残废。”
“苏星禹是个怂包当中的怂包。”宸昇双眸湿润熬红,忽然牵起嘴角一笑,“惹到他你算是惹到他了,就跟一拳打棉花上似的。”
“但他软而孤弱的灵魂却永远都留在了创伤发生的一刻,并就此陷入了这场永无止境的轮回——”
话音到这里一顿,宸昇就仿佛忽然耐心了,在此时轻声询问,“你知道他在等什么吗?”
“——他固执倔强地在等一句‘对不起’。”
“只有听见了对不起,他才能原谅自己,那个孤弱的、从没人怜惜的善良灵魂,才能从狼藉满地的画地为牢当中走出来。”
“苏星禹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孩。”宸昇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忍不住,他在这时近乎残忍失笑一般。
“你们……全都有眼不识明珠。”
现场陡然陷入了一片足以窒息的死寂当中。
“他本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