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也不出门,只坐在那发号施令,将方方面面都交代下去,犹豫了会儿回头问:“以何人为首?”
马周想了会儿,“王君昊性情彪悍冲动,不宜领队……范十一、周二郎都行。”
想打探消息,范十一这个军中斥候肯定是能派上用场,周二郎在被刘黑闼卷入叛军之前打理家中庶务,这半年也管理砖厂颇为得力。
李善点点头,“周二郎为首,范十一为辅。”
仔细打量着出身的李善,马周紧锁眉头,“怀仁,突厥真的有变?”
李善漫不经心的回道:“或许吧……”
从大半个月前中秋节之前听到李善关于代县未来的长篇大论之后,马周始终无法释怀一件事……李善的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突厥无法攻破雁门。
雁门不破,代县不遭突厥洗劫,李善才有施展手段的空间和时间……但突厥真的攻不破雁门吗?
仅仅因为高满政举朔州投唐吗?
在马周看来,李善的谋划犹如空中楼阁,缺了根基。
直到现在,马周突然察觉到,似乎李善对突厥内部也有着不小的了解……如果突厥内乱,一时半会儿难以大举南犯,代县才有喘一口气的机会。
这消息准确吗?
或许准确吧……看李善的模样很有点信心。
但问题的关键是,李善到底是哪里得来的消息呢?
马周幽幽的想,自己和李善已经相处快两年了,几乎朝夕相处,但对方周边似乎总有着若隐若现的迷雾,让人看不透侧,摸不清楚。
定局
“果然好酒!”
“清如水,烈如火,不愧得圣人赐名!”
坐在上首的李善淡然的看着赞不绝口的众人,眼角余光扫了扫坐在左首第三位的老者,这位是张家的家主,据说前些年即使刘武周肆虐河东,张家也能出塞行商,在朔州、云州都有人手甚至店铺。
“早闻玉壶春之名哄传京兆关中,今日有幸。”贺娄善柱笑道:“明府今日赐酒……”
“过了,过了。”李善温和的打断,“贺娄公及诸位均为前辈,在下年未弱冠,怎敢言赐。”
众人有的赔笑,毕竟面前这位虽然只是个县令,但却爵封县公,也有人微微点头,尊老无论放在哪儿都是应该的……这位倒是懂礼。
一个年岁略轻的老者扬声道:“听闻城外庄子设酒坊……”
“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将话打断,贺娄善柱转头扫了眼,心里暗骂几句,一群蠢货!
李善脸上的笑意依旧温和,关注的问道:“贺娄公可有不适?”
“多谢明府关心。”贺娄善柱正色道:“今日相召,还请明府示下。”
“哈哈,既然贺娄公如此说,那在下就开门见山了。”李善似乎有些忸怩,断断续续的开口道:“在下生于岭南,早年困顿,不免……”
贺娄善柱沉思片刻,试探问:“明府有意售酒?”
李善扫了眼下去,有人皱眉,但更多的人眼射金光,“老仆偶得秘技……当然了,在下既然出仕,自然不行商贾事,只是门下亲卫甚多,耗费颇多……”
有两个消息还算灵通的老者不免心里鄙夷……长安玉壶春酒肆的名声都传到代县了,你李怀仁爱阿堵物,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还拿这种借口搪塞。
“明府所言甚是。”贺娄善柱点头道:“此不过小事,但……老朽颇有惑处,还请明府解惑。”
“其一,半年前,圣人下禁酒诏。”
“虽圣人下禁酒诏,但限于京兆、关中。”李善笑道:“在下赴任途中,见河东各府酒肆依存。”
“其二,为何在代州,河东各府,唯代州最为凋零。”贺娄善柱苦笑道:“只怕让明府失望。”
李善为代县令,并不一定就要在代州做生意……这是很明显的事。
有个内奸帮忙就是好……李善一边想着,一边笑道:“但出塞,却是代县最为便捷。”
“出塞行商?”贺娄善柱低呼一声,转头四顾,看见张家族长脸上颇有喜色。
下面响起一阵议论声,众人交头接耳起来,李善低垂眼帘,沉默的坐在那。
半响后,一个中年人起身道:“明府,去年圣人下诏,绝突厥互市。”
李善眼皮子都没抬,“绝突厥互市……但出雁门,乃朔州、云州,皆为故土。”
下面又是一阵议论声,这个理由有点牵强……虽然云州大都是汉人,甚至名义上还是苑君璋的地盘,但实际的主人却是突厥。
片刻后陆续又有人提出异议,李善三言两语堵了回去,眼角余光扫了扫贺娄善柱……难道你就这么看着?
贺娄善柱暗叹一声,起身道:“此非小事,但既然明府有意,吾等愿为明府效力,只是……”
“贺娄公可坦言。”
“其一,玉壶春乃天下名酒,听闻京中售价极为高昂。”贺娄善柱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