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时,对命运发出的呐喊……
感人肺腑,但并没有实际意义。
李善有没有短命之像,那真是鬼都不一定知道。
就在这时候,一个清脆而娇柔的女声响起,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断然道:“叔母所言极是,李郎君不仅必能安然而归,更能凯旋而归。”
在父母、未来夫婿的好友以及未来婆婆的注视下,才十三岁的崔十一娘虽小脸绯红,但身姿挺拔,侃侃而谈。
“月余前,李郎君来信,提及顾集镇寨堡诸事。”崔十一娘语气坚定,“虽是初初设寨,却坚固异常,内存大量粮草、军械,又有名将张士贵驻守。”
顿了顿,崔十一娘加重了语气,“李郎君怀仁举义,军民均愿效死,更何况身边亲卫。”
“听闻仅仅此次北上青壮就多达数百,李郎君身边亲卫多达近千骑,出塞巡视,必然亲卫环绕。”
“顾集镇不缺粮草,不缺军械,依城而守,就算突厥大军围攻,也难以破城而入。”
“若是突厥难破雁门关,劫掠河东,必然粮草不济,绝难久困顾集镇……”
随着崔十一娘有条理的讲述,朱氏、张氏脸上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崔信用崭新的目光打量着这个被自己宠爱十余年的独女。
“有妻若此,夫复何求?”朱氏拉着崔十一娘的小手,“吾儿有幸,吾儿有幸。”
在未婚夫陷入绝境的时刻,这位出身清河崔氏的嫡女没有如寻常女子一般陷入混乱的思绪中,而是坚定的选择了立场。
只是选择立场也就罢了,关键是崔十一娘条理清晰的分析局势,这就不是普通世家女能做到的了。
当然,对于朱氏而言,在如今的情况下,立场更加重要。
屋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唯独站在门外的凌敬目光复杂,身为天策府幕僚群最核心的一员,他在和李世民、杜如晦诸多商谈之后,都有着不好的预感。
如今雁门战局比崔十一娘想象的要更加复杂,也更加凶险,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遮掩过去的。
战报(上)
缓缓停在大门外的马车朴实无华,没有一丝一毫的装饰,和城内普通人家的马车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但天策府的护卫能一眼认出这辆马车的主人是谁。
原因很简单,马车很普通,但拉着马车的两匹健马却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用得起,养的起的。
虽然唐初不像汉初那么惨,连天子出巡都找不到八匹同色马,但如此良驹,当用之战场,如今却只能……这令这些随秦王南征北战的护卫大感可惜,心中都牢骚,邯郸王实在是狗大户。
如今谁不知道李善手笔大,不管关系远近,但凡有些交情的,都会赠其良驹……更别说至今还住在日月潭的凌公了。
呃,只有一个人没有……被赶回长安,寓居中郎将常何家中的马周。
凌敬掀开门帘,缓步下车,脸上犹带忧色。
“凌公来的好早。”恰巧抵达的房玄龄笑着打了个招呼。
“玄龄来的也早。”凌敬勉强露出个笑容。
如今,房玄龄依旧是白身,每日都来的很早,不过他依旧被外界视为秦王的左膀右臂,而凌敬拜兵曹参军事,手掌大权,按时点卯,今日来的这么早,自然是因为心有忧虑。
来得早的不仅仅是他们俩,两人刚刚坐定,杜如晦、长孙无忌也到了,再过一刻钟,秦王李世民也到了。
气氛有些许压抑,房玄龄刻意提及昨日崔信请假登门拜会李家一事,凌敬勉强应了几句后,倒是复述了一遍崔十一娘那几句话。
房玄龄、长孙无忌大为惊讶,连声夸赞,就连向来脸冷的杜如晦也不禁赞许,唯独和凌敬对视的李世民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对于如今的战局,李世民和凌敬有着同样的判断,危在旦夕。
房谋杜断堪为古代名相,他们是后世千余年无数人尊崇的偶像级别人物,但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论识人之明,论心胸豁达,无过房玄龄,天策府内大量的谋臣、名将都是由他引荐的。
论理政之能,论纵谈大势,无过杜如晦,房玄龄对其“王佐之才”的评价早就得到了公认。
但军略并非他们所长,他们跟随李世民参与诸番大战,自然立下了大功,但在这方面,李世民才是主角,甚至如李玄道、唐俭、薛收、苏勖等人也比房谋杜断更加出色。
而凌敬当年在窦建德麾下,其实是不理政事的,只负责出谋划策,他和李世民都在战报入京后第一时间发现了诡秘之处……从节奏上来说,他们远比身处其境的李善、苏定方等人更早。
略略沉默之后,凌敬以肯定的语气开口,“颉利必有图谋。”
看到李世民颔首,其他三人毕竟是一时之杰,也很快反应了过来,颉利可汗可能没读过《孙子兵法》,但也应该知道一个道理,将不可因怒兴兵。
仅仅是为了斩杀李善为遭到羞辱的儿子欲谷设报仇,颉利可汗就会提前大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