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表心里暗骂李善也太能装了,嘴里却道:“这倒也是,怀仁历年得圣人信重,大胜归朝,可恨突厥散播流言蜚语意欲离间,怀仁不得不谨慎自持。”
“所以,今日复之兄当饮三十杯以赔罪。”李善拿过酒壶亲自给张永斟酒。
王仁表拿起另一个酒壶给赵慈皓斟酒,“当日怀仁妙手,今日慈皓亦当谢之。”
反正总是找得到理由的,不多时,张永、赵慈皓就被灌得晕乎乎的了,李善起身笑道:“小弟如厕,还请孝卿兄……”
“嗯。”王仁表顺手提起酒壶,低低道:“小心点。”
走出小院,守在门外的范十一早就将闲散人赶走,附耳低声道:“就在隔壁……此处是王郎君选的。”
王仁表可真能帮忙啊,估摸着是非要掺和进来……李善叹了口气,紧走几步,推开了一扇门,走进一处梅花尚未落尽的小院中。
梅树下,马周安静的坐在胡凳上,转头看来,神情颇为萧瑟,但随即笑道:“此处还不错吧?”
“这两年来了多少次?”李善坐在空的胡凳上,“暗中送你的钱财全都砸在这儿了?”
马周哼了声,“每月五六次……那些钱财除了买酒,全都在这儿了,不然怎么会挑在这儿?”
“好地方,好地方。”李善咬了咬牙,“但不是非此处不可,你是故意的!”
马周诧异道:“甚么?”
李善都被气笑了,“难道你不知道一个多月后就要迎亲,李怀仁再入平康坊,你觉得清河县公的耳朵聋了?”
“名士纵酒吟诗,风流之举。”马周很无所谓的说:“再说了,听说崔公索要诗文,怀仁也是为了全篇才来平康坊的嘛。”
李善嘴角抽了抽,采风……这个理由能糊弄得住崔信吗?
马周(下)
李善的脸色有些僵硬,虽然有些愧疚,但心里还是不爽的很,马周这是憋了一肚子气,非要给我添堵啊!
马周一脸愤世嫉俗的表情,对,老子就是要给你添堵,谁让你不干人事!
什么理由都没有,什么原因都不说,直接把我扔到常何身边,然后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带着一帮人建功立业……当年的熟人中,苏定方、王君昊、周二郎都已经封爵了,据说这次齐老三、范十一都可能封爵,凌敬那老头也已经是吏部员外郎。
而自己呢?!
啥都没捞到,还被人嗤笑!
“好,好,好!”李善咬牙切齿的迸出三个好,“反正某记住了,他日必有回报!”
放马过来就是,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马周很是无所谓,但随即整理衣着,正色道:“不知母亲可还安好。”
李善也正襟危坐,“安康无虞,只是挂念宾王兄,前些时间入住新宅,伯母安置在后院一处小院中,平日足不出户,宾王兄可有书信?”
“嗯。”马周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了过来,叹道:“不孝至此,不孝至此……”
至今日月潭也没几个人知道那位中年妇人的身份,马周的母亲一直以为儿子如今还远在陇右道……甚至都不知道儿子在明面上已经与李善分道扬镳。
“孝有大小之分。”李善温声道:“他日宾王兄建功立业,彪炳史册,方为大孝。”
马周脸上流露出苦涩的笑容,“借怀仁吉言。”
“绝非安慰。”李善低声道:“此次出征前,与秦王殿下密会,尽叙宾王兄诸事。”
马周精神一震,“秦王知晓某?”
“不错。”李善加重语气道:“宾王兄当知玄武门之重。”
马周缓缓点头,“虽然长林军驻扎在东宫以北的禁苑中,但东宫内建筑繁多,道路狭窄,一旦东宫起事,必先取玄武门。”
“不错。”李善分析道:“虽有罗艺、李高迁,但柴绍奉命节制北衙禁军。”
“最关键的在于,北衙禁军主力都布置在皇城内,而不是在太极宫,而玄武门一开,长林军就能进入太极宫……”
“一旦陛下、秦王被控制,柴绍只怕不会顽抗。”马周补充道:“平阳公主夫妇不会为此而搏命,再加上裴寂、裴世矩,就算太子不即刻登基称帝,只要斩杀秦王,那就大势已去。”
“若是如此,那某也只能亡命天涯了。”李善苦笑道:“凌公今日还提到此事,秦王欲出宫。”
马周歪着头想了会儿,“理应如此,不过东宫应该短时间内不会有妄动。”
李善眉头一挑,“为何?”
“泾州大捷之后,怀仁驻军百泉县三月有余,难有寸进,满朝断言,难以速胜。”马周解释道:“那时候,罗艺已经回了长安。”
“难以速胜……”李善喃喃了几句,“若是梁洛仁能坚守固原,梁军不失萧关……等到今年四五月份,或许都不需要那么久。”
马周笑道:“突厥虽然几任可汗都败在怀仁之手,如今又陷于内斗,但只怕不会坐视梁师都被驱逐。”
李善点点头,“特别是阿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