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她猜测的一样,主办方毕竟不是什么魔鬼,虽说加大了难度,但这难度也不会大到特别离谱的程度。
这二十根火腿里,有五根左右是很容易分辨的劣质火腿,带有明显的腐败臭味或者酸败味道。
而剩下的十五根里面,仔细闻起来,有三四根带着明显的花椒味、豆豉味,虽说不是劣质火腿,不过品质也不高。
初步筛选之后,裴宴才快速将火腿卸下,一字溜排布在火腿旁的长桌上,随后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器具。
她挑选的器具有两种,分别是动物骨头制成的“骨针”和冰锥。
排布火腿的时候,她也动了些心思,最软的放在左边,按照硬度排布。
手持骨针,对着大动脉的部位一针刺下,随后放在鼻下判断味道。随后再在三叉骨、关节的位置分别刺下。
这便是判断火腿好坏的最优手段——“三针清香”。
前两针下去,便能分辨火腿是否变质,而最后一针越香,则火腿品质越好。
然而,对于大部分厨师来说,能分辨出火腿是否变质已经很好,从香味分辨品质,则需要极其优越的嗅觉。
好在,裴宴的五感向来超乎常人。
十一根火腿,最后留下了两根,这两根光靠味道,哪怕是裴宴也分不出好坏。
到这,才真正需要将火腿剖开观察肉质来分辨好坏。
“三针清香”的手法,对火腿稍有了解的内行都清楚,然而看裴宴轻轻巧巧,只轻轻嗅闻就判断一根火腿好坏,也忍不住心里嘀咕,这姑娘是不是因为时间紧急省略了步骤。
直到她利落劈开最后两根火腿,深红美丽的纹理露出,才忍不住抽气。
看到那纹理的瞬间,内行们就确定了,这绝对是这批火腿里最优质的两根。
裴宴真的就是这么轻轻巧巧地将火腿的好坏分了出来,而这会,还有整整三分钟富余。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裴宴吸引,直到她提着最后一根火腿走到集市前方,才顾得上去注意其他人。
两位下位圈选手的轻快早已消失,显然裴宴没有他们预计的那样失利。倒是李觉一如往常温文尔雅、不紧不慢的模样,等到最后一分钟,才提着羊腩和一筐蔬菜离开集市。
哪怕是外行,也能从他人的反应中看出裴宴的选择多半没问题:“本来还以为这场会有悬念,这么看,恐怕裴宴还是毫无悬念的大比分领先。”
“不好说,”有人反驳,“那个李觉上届是第七,妥妥的上位圈选手。”
“李觉,我记得是野生大厨?野生大厨到底还是差了点,上轮大概率是超常发挥吧。”
虽说每届大赛都会冒出几个野生大厨,但是这些野生大厨能走到第三轮就很好,能拿前三金奖的情况少之又少。
到底不是人人都是裴宴这种天才,野生大厨大部分时候,还是比不过从小就进入这行当的选手。
观众们讨论没有压低声音,选手们都能听到只言片语。
第二轮每组四位选手,操作台一字排开,裴宴在最左,和李觉相临。
她将食材按照自己的习惯摆好,目光扫过李觉。
李觉这样的野生选手,能查到的资料极少,裴宴对他的了解,大多来自于第一场的观察。
第一场,李觉拿出的是蛋炒饭和鲫鱼豆腐汤简单的菜色,做法却十分不寻常。
不,准确来说,他的做法实在过于寻常。
蛋炒饭只用了鸡蛋、酱油和饭,鲫鱼豆腐汤则加了百叶结和白菜,若是放在高级餐厅里,几乎有些胡来的做法,然而却是市井人家能下几碗饭的美味。
裴宴看向他的食材,羊腩、胡萝卜、白萝卜、马蹄,依旧是高级餐厅里很少见到的组合。
他摆布食材的工作温和但粗略,不算特别利落,握刀的姿势也不像白佳丽这般从小学刀的世家子弟标准。
然而在比赛正式开始,他动手的瞬间,裴宴就意识到一点。
她没有在分组后就轻敌放松是正确的。
眼前这个从前籍籍无名,态度温和的中年男人,在现在的所有选手里实力绝对有前五……甚至更高。
李觉儿时在家里充满油烟气的小饭馆长大, 青年时和家人闹翻离家,中年却又回到故乡,从病重的父亲手中接过了祖传的饭馆。
他的厨艺几分来自于青年时期久远的记忆,但更多是他自己的琢磨, 跟裴宴这种明面上民间出身, 实际从尚膳局长出来的人不同, 是正儿八经的野路子。
他握刀的姿势远远称不上标准——手指摆放得随意,刀身和砧板不是直角。摆动刀的速度并没有“科班出身”的厨师那样利落,然而羊腩和蔬菜却温顺地变成了肥瘦均匀的大快。尽管每一块都并非是精准相同的大小, 但也都在能均匀入味的范围内。
裴宴从前作为尚膳找民间高人切磋时,见过不少跟李觉相似的人。
论姿势的标准, 切菜的精准, 他们或许还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