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归尘神色一动,大祭司说得不错,若当日陪在师兄身边的人是师尊,一定不会让师兄遇到危险。
默不作声走了一段路,他忽然问道:“传承……要如何完成?”
见自己的劝说终于有了效果,大祭司不由得笑了:“你总算决定好了?不过很可惜,以你现在的状态还无法开始。”
“为何?”
大祭司缓缓道:“妖族修炼与人族修炼,同理却相悖。你既为两族混血,能修妖法,也可走仙道,两种修炼方式却不可共存。”
“你流落修真界十余载,修的是仙道,经脉中灵气充盈,与烛龙传承所带的妖力互斥,这时接受传承,除了爆体而亡,绝没有第二个结果。”
“要想开始传承,只有两个方法:其一,将仙道修练至大乘期,大乘期修士能完美控制自身灵力的收放,只要控制得当,你就能让两种修炼方法在体内共存。其二,剖丹。金丹乃修士全身精气灵脉之所在,失去金丹,你的一身灵力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然而剖丹之举乃险中求胜,死而后生之法,稍有不慎,便可能彻底沦为废人,我并不希望你这样做。”
只要不是傻子,谁都会选择第一种办法,不过说到剖丹,晏归尘想起自己在幻境中经历的场景,前两重幻境都是他记忆中的旧事,唯有第三重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他问道:“我当时看到的第三重幻境,到底是什么?”
大祭司的声音似笑非笑,“你认为会是什么?”
晏归尘摇头,大祭司道:“龙殒之地蕴含着时间与空间两种力量,你所看到的画面,是我借用了其中的一部分幻化而成。所以,你看到的既非真实,也非虚妄,而是一种可能。”
晏归尘:“可能?”
“没错。”大祭司的声音变得虚渺起来,“世上之事,只要有选择,便会产生可能,我们如今所处的位置,只是万千可能中的一种。”
晏归尘:“你是说,在万千可能中,有一种结果会是我所看到的那样?”
大祭司:“是的。”
晏归尘沉默了一会儿,一直到洗完了衣服他才又问道:“那些可能,能够变成现实么?”
大祭司:“也许可以,也许不能。没人能给出确定的答案,因为那只是个可能。不过,若是你能完全掌握传承之力,或许能做到在无数个可能中穿梭,你在何处,何处便成为真实。”
晏归尘将衣袍晾好,在日光的晾晒下,布料散发着暖绒绒的温度。他将衣袍上的褶皱一一抚平,神情安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师兄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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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境的雪化了落,落了化,新年身上的猫毛掉了一茬又一茬,不知不觉,三年时间过去了。
本以为头疼耳鸣是小问题,楚青檀没怎么将它放在心上,谁知整整三年时间里,这顽疾如附骨之蛆一般纠缠着他,让他不得安宁。这毛病其实并不经常发作,问题就在于没有规律,有时天发作一回,有时十天半个月也不发作,就在楚青檀以为它全好了的时候,又冷不防跳出来刷点存在感,实在可恶至极。楚观风请遍天下医修,也没人能诊断出病因,都说他身体康健、神完气足,啥事没有。
楚青檀郁闷了一阵子,实在没办法,便随它去了,只当自己多了个偷闲的理由。
这些年来他靠着这个借口躲掉了不少闲杂琐事,日子过得格外自在。每天的日常就是吃饭睡觉看话本,偶尔遛遛猫。
新年已经从当年的小奶猫长成了大家伙,晏归尘将它养得油光水滑,又粘人又爱撒娇,食量是正常猫的三倍,却竟然没有长膘,大概猫随主人,身材修长又纤柔,喂得再多也长不出几两肉。
这日天色昏暗,风声飒飒,空气中带着风雨欲来的潮湿。眼看要下雨了,连竹张罗着众人将晒在院子里的药材往里收。寝殿内,轩窗旁支着张躺椅,楚青檀闭着眼躺在上面,手中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耳边是窗外风穿过竹林发出的轻响。
头疼刚发作了一次,他现在还觉得眉心发紧,看什么都头晕。心里不由得编排起翠鸣谷的医修们,平时一个个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什么活死人肉白骨,什么妙手回春华佗再世,什么阎王叫你三更死我能留你到五更……到头来一个头疼的毛病研究了三年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整个翠鸣谷上下都和柳辞一个德行!
“中看不中用,不中用啊……”楚青檀嘴里念念叨叨,理智告诉他,这头疼来得蹊跷,问题的根源出在他自己身上。或许是他这个外来的灵魂被这具躯壳排斥?不然总不至于天下那么多医修,一个都看不出毛病。
这杀千刀的系统,还能再不靠谱一点吗?
“喵呜~”
细声细气的猫叫从身侧响起,新年一个轻巧的跳跃,肆无忌惮踩上他的胸口,尾巴勾成一个圆润的弯,踩着猫步在他身上转悠了两圈,然后慢悠悠趴下。
趴下了也不老实,两只前爪一下一下交替踩在他的胸口上,楚青檀扔开扇子,将它从头到尾撸了一通,听见它喉咙里发出惬意的咕噜咕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