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一句话里透出不易察觉的孤独无助和迷茫,何川心里越发觉得对方可怜,看向男人的眼神不知不觉间都柔和了许多。
“这么大个头,杵在这里跟个黑社会一样,碍事!”老何可不觉得男人哪里可怜,只觉得他碍手碍脚也碍眼的,走过来拿白眼儿对人,“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帮着小川干点活啊,你是失忆又不是傻了,这点眼力见儿还用别人来提醒你?”
“爷爷你干嘛啊,他身上还有伤——”
“我帮你。”男人打断何川的话,被老何说了一顿,脸上也不见有生气的表情。
“那你码点胡萝卜丝。”老何颐指气使。
男人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不会切?”老何问。
“我试试。”男人说。
“真不用你,你别听爷爷的——”何川说。
“别切太粗。”老何压根不听何川说话,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塞进男人手里,然后指了指着盆里已经洗干净削完皮的胡萝卜。
男人拿着菜刀,慢慢地在胡萝卜上切了两下,手法笨拙生疏。
“哎呀我的个妈呀!你往哪切啊!让你切丝,切丝懂吗?”老何大叫了起来,抓起男人切下来的大大胡萝卜块往男人眼前怼:“你切成这一大块的,那能切出丝儿来?”
“爷爷!”何川见爷爷态度恶劣,不禁有些生气,眼睛又瞪圆了。
“算了算了,你拿菜擦子打丝儿吧,菜擦子你总会用吧?”老何摇头无奈道。
“我试试。”男人说,然后盯着老何看。
“看啥……”老何被他黑漆漆的眼睛看得一阵不安,心里发毛。
“什么是菜擦子。”男人问。
“小川……他真是失忆了?”老何难以置信地看着孙子,“不是傻了?”
“胡说什么啊。”何川瞪了一眼老何,然后从操作台下的柜子里拿出打丝器给男人看,“嗯……这就是菜擦子,就是把它架在盆上,然后像这样把胡萝卜放上去一直搓一直搓就好了,你看,这样就行了。”何川边说边演示着使用方法。
“嗯,我来。”男人拿过胡萝卜开始有样学样,老何在一旁斜眼监工着,只是刚擦了半根胡萝卜,男人的手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把指尖擦在了锋利切口上,手指立刻被划破了肉渗出了血。
“要命了!要命了!真是要命了,你咋这么笨啊!连擦个丝儿都不会啊,这也能受伤啊?!”老何见男人笨手笨脚地气不打一处来。
“快来冲一下。”何川见状赶紧拉过男人的手,打开洗菜盆上的水龙头帮他冲洗手指上的血迹:“算了,你别干了,放那里吧,一会我来,我弄得快。”
男人皱了一下眉头,眼睛低垂,没再像之前那样盯着何川看,何川觉得巨型犬好像不开心了,一条看不见的尾巴耷拉了下来。
“小伙子,不是我说你,你这看起来也不笨不傻的,怎么连这么简单的活都不会啊?本来还觉得你留下来这两天能多少帮点忙,可这眼下看来,你不帮倒忙就算不错了。”老何絮絮叨叨埋怨着,“真不知道小川把你留下来是对还是错,哎……”
何川见爷爷的话越来越过分,刚要为男人辩解几句,店里却来了三名客人,对于这三个人,何川和爷爷再熟悉不过,他们是附近服装加工厂的工人,都是外地人,虽然刚来这镇上大概三四个月,却是臭名昭著的地痞流氓,他们在这条街上跟别人打过架斗过殴,也在许多家店里都吃过霸王餐,何川家的面馆也不例外,他们每次来都会用差不多的理由,吃完后说发现碗里有头发或者有虫子之类的,刚开始何川虽然疑惑,自认为自家的饭菜做得还是很讲究卫生的,但也怕有万一情况,所以还是给他们免了单,可后来见他们每次来都是同样套路,并且听说街上其他的街坊邻居店家也遇到同样的事情,才知道他们这是惯犯,一来二去的他们三人在镇上的名声也臭了,大家私下给他们起个外号——黑胖坏。
原因无他,只因他们三个人一个长得黑,一个长得胖,还有一个长得看起来就很坏。
‘黑胖坏’三人组大大咧咧地进了店,环顾了一下满客的小店,然后对着一桌正在吃面条的一男一女说道,“嘿,吃完了没,吃完让个地儿。”
“没呢,没看见正在吃着呢么。”女人不乐意地看着刚才说话的小黑。
这桌的男女是刚来镇上第一天的外地人,不清楚眼前三人的恶名。
“那就快点吃!”小胖不耐烦地开口催促道。
何川见这三个人堂而皇之地进店影响客人用餐,快步走了过去:“面条都卖完了,你们去别处吧。”
“这才十二点半不到,就卖完了?”小黑明显不信,脸色不好。
“卖完了。”何川不欲废话。
“那你锅里煮的是什么,面板上放的又是什么?”小坏开了口,他往何川跟前走进一步,阴恻着语气,“小老板。”
小老板三个字,他压低了语气,有警告的意味。
“那都是别的客人订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