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
裹着灰色麻布头巾的女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把抱住即将登船的小男孩。
小男孩表情木讷,听到母亲的呼唤也没有任何反应。
牵着他的修士转过了身,嗓音冷淡地道:“女士,卢克已经成为了黑暗之主的孩子,他的未来将奉献给圣堂,您应当为他感到骄傲。”
“不!”女人死死抱住自己的孩子,“卢克不能离开我,他才六岁。”
“这是卢克自己的选择,女士。将自己奉献给神,是我们毕生的荣光。”
几个修士围了上来,强硬地掰开了女人的手。女人哭喊着孩子的名字,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想混进上船的队伍,有人想拉回自己的家人,码头上一时混乱不堪。
影子号上,封振有些急躁地看着船下的一切,他们本该听从神鸦阿塔的命令,几天前就撤离戈尔登岛,可马库斯坚决不肯。他临时调来了几艘幽灵船,非要带走一批信众。
“我们带着这么多人,根本没有地方安置,而且再这样耽误下去,我们很可能跟尤无渊撞上!”
“不要急,封振,很快我们就可以启程了,”马库斯勾起嘴角,“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本来就不需要安置这些人。”
封振眉头一皱,“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库斯双手扶上船栏,注视着还在走进船舱的人群,表情逐渐变得阴冷,“这是我敬献给我们至高无上神的礼物,最虔诚的信徒,最洁净的鲜血。我们伟大的黑暗之主,注定要在无边血池中,重现昔日之神的荣光!”
海战(修)
当岳阳一行人来到戈尔登岛时, 码头上的人群还没有完全散去。
明日号、阿特莱特号与银色鲟鱼号先后靠岸,人群有轻微的骚动,但很快又恢复了沉寂, 每个人的脸上都只剩了听天由命的茫然和麻木。
“这是出什么事了?”
顾城想拦住个人打听打听,可每个经过的岛民都瑟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躲避着。
“那是——”岳阳一眼看到了前方瘫坐在地上, 遥望着远处海面的女人。
他记得这个女人, 是那个叫卢克的小男孩的妈妈。上次他们来到戈尔登岛时,那个叫卢克的小男孩, 从他这里拿走了一块儿巧克力, 后来被昔日之辉神殿的修士带走了。
“女士,你怎么了?”岳阳跑过去, 想扶女人起来, “卢克呢?您还记得我吗?”
女人抬起了头,看到了岳阳的脸, 她有一瞬间的犹豫, 但很快, 目光坚定了下来, “先生!先生,你救救卢克, 救救我的孩子吧!”
女人死死抓住了岳阳的手, 岳阳把她扶了起来, 众人这才从女人口里, 知道了岛上最近发生的事。
昔日之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抛弃了戈尔登岛, 他们不仅在几天内搬空了神殿, 还挑选了一大批信徒带走,卢克就在其中。
“是神抛弃了我们, 我们是罪民。玛米,你应该为卢克感到高兴,他是被神选中的孩子。”有路过的老人听到几人的对话,叹着气对哭泣的玛米道。
玛米流着泪摇头,“不,那不是我们的神,我不相信他们!那种需要用信徒的血来侍奉的神,怎么可能善待我的孩子?”
岳阳一行人都愣住了,周围的人陆续停下了脚步,无声地望着这位绝望的母亲。
其实,久经折磨的戈尔登岛民内心都隐隐清楚,昔日之辉是个多么可怕的教派。可他们没有选择,在连续的屠杀和大火后,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遗弃。路过的幽灵船要么冷眼旁观,要么抢夺掳掠,没人能拯救他们,他们只能信仰黑暗……
“我答应你,”岳阳的声音郑重而清澈,“我们会救回卢克,救回岛上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过来,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位年轻的船长。
但绝望的玛米此时只能紧紧抓住岳阳的手,“谢谢您,谢谢您答应我的请求。”
“年轻人啊,不要冲动,他们有很多条幽灵船啊,”有老人试图劝阻。
岳阳一笑,回头看向码头,“我们也有很多条!”
灰蒙蒙的海面上,原本不太显眼的船,一夕变得高大壮阔,重新扬起的风帆上,一朵纯黑色的滴血玫瑰映入众人的眼睑。
“是阿特莱特号!”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人们麻木的双眼,瞬间甭发出了光彩,紧接着——
“是尤无渊阁下!”
“是统帅大人来救我们了!”
人群奔走相告,数不清的身影涌上码头,呐喊、哭泣与欢呼交杂成一片。这座几乎要彻底堕入黑暗的岛屿,终于再一次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玛米也挤在人群里,目送着踏浪而去的幽灵船。
她没有看向万众瞩目的海军统帅,而是一直望着与尤无渊并肩站在船尾的年轻人。
“愿永恒迷雾庇护您,”玛米双手交握,虔诚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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