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辅没有再离去,留在了赵构身边,跟耿南仲一样,某种意义上成为了朝廷在大元帅府的代表。
就这封诏书的内容他也没说什么话,反倒是耿南仲、汪伯彦等人在一旁大吹法螺,执讲和之说。
“敌兵十余万,大元帅府兵马止才三万余,不及金兵远矣。这般直入开封,无疑投羊入虎口。自身且难自保,岂为解围之道?”耿南仲怒怼赵不试。
“耿相公所言甚是。想我帅府文告已传遍河北诸州郡,金人焉会不知?必视大王为巨患。”赵构现下停留在大名府,但距离东京委实有些近,甚是不安全。汪伯彦觉得而今之计,首要任务该是赵构的安稳。
“北道总管赵相公已至应天府,与宣抚使范相公合军一处,自号宣总司。集大兵数万人,遮蔽京师东南面,大王可移军东平(郓州,梁山处),则去处稳当也。再促河北所檄诸郡及檄京东诸郡人兵,待人马皆至,汇合一处可当京师的东北面。更檄宣抚司关西江淮勤王之师,以当西北面,约日俱进,声援相接,如此才可解围。”
汪伯彦说话中且捋着自己的胡须,脸上亦有些自得之神情,可见他所言的居是真心本意。
“汪相公所言看似不坏。然下官不知相公这般言语,可已算到如此筹备,需废多少时日?来年开春能否具备?”赵不试冷笑道。
“赵通判言之有理。京师被围,军情如火,官家急盼如久旱渴求甘霖,岂能拖延!”王渊也说道。
赵构并不表态,赵不试已经先坐不住了。宗泽眼下不在大名府,这大元帅府的主战派就以赵不试为首了。当下也狠狠怼了汪伯彦,王渊跟着开腔。那边耿南仲、汪伯彦自然不甘示弱,双方唇枪舌剑,争论一通,谁都说服不了谁。
赵构看着底下两派人当下就开口了。“诸公勿要多言,本王已有决断,当先去应天府一遭,面见范、赵二位相公。”
眼下大战还没有开始,一战都没有开打呢,赵构真正的威望根本没有建立。所谓的影响力除了赵桓给的权利外,就是磁州城装神弄鬼而来的。所以,这大元帅府里,主战和主和两派人且是维持均衡的好。
他们势均力敌了,如今的赵构才有了拍板的权利。
虽然明面上看主和派的实力远强于主战派。
厅堂内的一众人瞬间沉默了,赵构的话并无疾言厉色,然而这话内里蕴含的隐意却很丰富的,就看人怎么去理解了。
就是一旁默不出声的曹辅和梁杨祖,两人心头也瞬间闪过无数念想。
赵构要去应天,自是不忘那儿的数万大军,可如果把那几万兵马也握在手中了,他的实力就也太……
可不管这些人心底里是如何想的,赵构还是点起了王渊、刘浩率三千骑随自己南下应天府。
从大名府到应天府,足足有四百里路。要是带着步兵去,赶到应天府的时候没半个月也要十天。可是马军速度就快多了。
刘浩是汪伯彦手下第一得力之人,能力上或许不强——因为赵构21世纪里根本就没听说过他,但就这些日子的观察,这刘浩倒也不是个胆怯如鼠的。
这就够了。
大元帅府下属的马军里,大半属于汪伯彦的相州军,虽然战马优劣不等,但马军就是马军。只五天时间应天府城就已经遥遥在望,现在已经到了古汴渠河畔。日暮之前赶到应天府绝对可以。
赵构两腿隐隐有些刺痛,他本人是受得了这一路的颠簸的,然而这具身体却有些受不了了。确切说是这具身体太娇贵了,一路疾驰来,马鞍磨得他大腿内侧生疼生疼的,还好应天府已经到了。
在主力部队前方一二十里,百十个铁甲探马散布周遭,领头的是一名身材有些胖的小将。
嗯,也不能说人家是胖子,那是两颊甚丰,是肚大腰粗的敦实。
面大而方,广额疏眉,目圆鼻尖,小嘴无髭,甚至还有些大小眼,这长相真的不甚美。然而这人相貌不出众,却锐气逼人,手持一杆大枪,腰后挂着一双铁鞭,马鞍便悬着弓壶,端坐在疾驰的马背上,腰身笔挺如青松。周遭军士看向这人目光也无不都是信服尊崇。
“岳郎君,前方似有一支兵马。”
前方忽的有一骑奔回禀道。
岳飞并不在意,眼下康王已经快到应天府,后者岂能不派来兵马相迎?但看来人脸色有异,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忙问道:“打的谁家旗号?莫非不是应天府兵马,而是外来之人?”
随着金兵的两次南侵,赵宋对地方上的掌控力大大减弱,如今这大江南北都不知道起了多少乱子。
就是近在咫尺的齐鲁之地,都有李昱、张遇两股贼兵。活跃着京东西路西部几州府。
来人点了点头道:“不像是应天府的人马。不曾见宣总司旗号,也未曾见赵范二位相公旗帜。”
岳飞更是抬眼远眺了几番,心中也是奇怪,这里已经是应天府郊外了,怎的还容得下几百号人带着刀枪的人马随意乱走?
要真不是应天府的兵马,问题可就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