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张开了双臂,看着眼前的舰船,微笑着看向了费舍尔,轻声道,
“瓦伦蒂娜恐怕没有做错什么,费舍尔你也是这样。如果你不去北境、不依照着月公主的遗旨与她成婚,那恐怕她都活不过二十岁,梧桐树也将不复存在,那现在被黑酋长背叛走投无路的我们甚至都无处落脚,我恐怕也死在了海洋上。”
“阿拉吉娜,如果没有我的话,伊莎贝尔甚至都不会来到你的船上。”
察觉到费舍尔的语气中有一些歉意,阿拉吉娜抿了抿唇,憋了许久却还是忍耐不住开口,
“可是,费舍尔,这世上有这么多的如果吗?如果不是我在你回纳黎的船上对你一见钟情,如果不是我在纳黎对你穷追猛打,那么你也不会上我的船,那么你还要和伊莎贝尔、老杰克他们在南大洋上漂泊多久呢?你们会不会出事呢?如果是这样的话,结果就一定是好的吗?
“母神保佑,因为过往的某些决定感到愧疚当然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你能认清过去,但请不要矫枉过正,是我喜欢的费舍尔,就算有什么过错我也会和费舍尔你一起承担,重要的是现在,重要的是未来……我只是不想在瓦伦蒂娜的身边待着了,并不意味着我离开了我的姐妹,一个人踏上旅途是一个错误。
“我还有要替别人做的事,大卫的、为我姐妹复仇的,而在那之后,我或许还会尝试去寻找什么才是真正的家。费舍尔,你的心中或许有别人,但我并不想放弃,这或许只能说明我们未来的家的模样很特别很特别,我们需要花很多的时间去描摹,却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不美好……我……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想要和你在一起而已。”
听到阿拉吉娜的话,费舍尔的内心却忽而有什么堵住的东西被疏通了。
长久以来,费舍尔其实陷入了一个自证怪圈。
他的良心让他无法抛卸掉自己的罪过,他的确屈从了贪婪的欲望占有了她们的感情,因而从内心中产生了亏欠。这种亏欠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偿还,因而他在做很多的事情时都会以牺牲自己来满足和保全对方。
这种想法不能说是做错了,只是唯独在遇到伊丽莎白时做错了。
费舍尔贪婪地渴望拥有每一位遇到的女性,却同时也深爱着她们,爱让费舍尔对她们的好、对自己的不足感到亏欠,这一点同样对伊丽莎白奏效。
可伊丽莎白想要的东西不是他的退让能满足的,因为这世间上的很多东西并非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费舍尔一直觉得,如果当年他做得更好,是不是伊丽莎白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是不是当年他不丢下她、听她将一切说明,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瞎。
可是,正如阿拉吉娜所说的那样,很多事情并不是能完满的。
如果费舍尔不离开伊丽莎白,那拉法埃尔、茉莉、瓦伦蒂娜全部都会死,他不会认识蕾妮,不会踏上解决灭世预言的旅程,可能就在他与伊丽莎白新婚之夜不久,这个世界就会在大多数生灵的茫然之中走向毁灭……
如果如果如果……
如果那样,如果这样,那结果就一定会好吗?
费舍尔始终爱着伊丽莎白,因为在当年特蕾莎去世的时候,他没有经济来源,便去做家教、打零工,依旧只能勉强交的起房租和饭钱。在对着皇家学院这等高等学府高昂的学费一筹莫展的时候,是她赞助了皇家学院的奖学金,并指定免除了费舍尔·贝纳维德斯的学费。
费舍尔始终爱着伊丽莎白,是因为当年他一个孤儿,没有资源、没有门路,甚至于学习魔法的魔法书都因为他没有钱而借不出图书馆的时候,是伊丽莎白带他去见的海尔森,让那位大魔法师见识到了这个年轻小子的学术潜力。
费舍尔始终爱着伊丽莎白,是因为当年他知道费舍尔拿不出什么值钱的礼物去参加长公主的生日宴会,她便偷偷买了很贵重的东西放到了礼物的池子里,署名却是费舍尔·贝纳维德斯,所以年轻的他仅仅拿着几百纳黎欧的礼物来如此上流的宴会时,却没有一个贵族、没有一个葛德林的人因此去讥讽他。
是的,金子总是发光的,能拿到狮鹫赛冠军的费舍尔当然无疑是一个聪慧的人才,但在纳黎的社会里,哪怕是金子盖上一块破布,它都将会黯淡一生。
伊丽莎白将那块金子身上的蒙尘拂去,将它抱在怀里,所以那金子始终觉得是自己做错了,让当年的那个人变作了如今的模样。
但现在,或许那块金子才能意识到,爱她并不意味着要对她无限纵容。
“阿拉吉娜,无论你未来要做什么,我都想要和你一起去做……”
费舍尔的眸子一点点抬起,他很感激阿拉吉娜能和他说这些,至少这些话并没有让他自信自满到认为阿拉吉娜的所作所为是理所应当吧,
“至于那个家庭的概念,遗憾的是,我并未修习有关北境萨丁女国的社会学内容,但想必哪怕是有所涉猎,也无法说清道明它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也或许,家庭就是你所说的那样,只是我们心满意足、心甘情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