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基本上无能为力,更多教导我们的内容都是在内心的层面上。除了一些实在帮不上忙的,例如迦勒·乌兹那样的,她才会动用魔法封存他们的记忆,让他们沉浸在永远静止的记忆之中,至少几十年中能一直稳定下来……”
命运卿颇为怀念地低下头来,看向下方朦胧的猩红之雾,其中能看到大海,
“其实在我穿越过来的时候我才九岁……”
“九岁?你怎么活下来的……”
“很神奇吧,但其实那时我的心理年纪已经十七岁了,因为我从小就似乎与混乱的力量有很强的联系……我经常能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而且是一连串发生的事情,甚至长到让我分不清我到底是几岁,哪边是真实的。”
命运卿打了一个比方,使得她的情况更加具体,
“你知道像什么吗?就像是突然有一天,在你高中参加拉拉队的那个下午,你一下子又回到了你九岁的时候,然后你身边熟悉的朋友瞬间就变成了你小学的同学?又在九岁待了一年或者几个月,然后你又突然回到了三岁,吃了几年奶之后又瞬间到了十七岁……在这种过程里,我的认知开始崩溃,我时常不知道哪边是真实的、哪边是虚幻的……”
“缸中之脑,对吗?”
“没错,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瞬间能知道三岁发生的事情,可当你带着这种模糊的记忆回到三岁的时候,那种记忆让你变成了剧本上的一个角色,你不清楚下一秒具体会发生什么,却对你看到的一切都很熟悉,像是彩排了无数次那样,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的……”
命运卿比了一把手枪的形状指向自己的大脑,好像从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太婆瞬间变成了一个十七岁正在经历这种令人崩溃过程的小太妹,
“所以我开始迷茫,开始怀疑一切的真实性,这导致了无休止的放纵……我在十七岁的记忆里酗酒、抽烟,拿着我爸妈的零花钱去买麻卷烟,总之,你能想到的一切坏事我都干过……我甚至会忘记自己有着好几段不同人生的事情,变成一个……像疯子一样的嘴臭女孩。但这一切都在遇到明日香之后改变了,她就像是我的同行伙伴一样,和我一起启程,帮助我寻找真实,一起探究答案。”
费舍尔看她,发现她嘴角不自觉地带笑,便问道,
“看起来,你现在找到了真实,对吗?”
“嗯,但这是我和明日香的方法,并不算是缸中之脑的标准答案……或者说,每一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我们都天生为心中的答案辩护。”
“是啊。”
“我是说,费舍尔……”
命运卿脸上的笑容渐淡,表情却变得严肃万分,她转过头来看向费舍尔,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向他请求道,
“遇到明日香是我生命的里程碑,是我新生的,我很感激她,所以在她消失之后竭尽全力地试图继承她的愿望,想要找到她……虽然现在看起来我依旧不够格能称为她的继任者,但我希望能再见到她……至少要知道她的下落,而不是现在一无所知……
“很快我就会死去,我要将我早就写好的【命运补完手册】交给你,代替我寻找她,就当是为了这一万年,这一万年她不知多少次地呼唤你、等待你。”
费舍尔直直地看着她,可沉默片刻,她又忽而收回了视线,那严肃的表情也无声无息之中笑容,变成了一抹无奈的调侃,
“当然,再见时也不知道她看到你身边多出了这么多的女性会怎么样。恐怕会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吧,这就不关我的事了,我也再看不到了……嗯,目前看来夹缝还能支撑,虽然已经到了破碎的边缘,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破碎,哪怕外面有十二位半神全力进攻,但只有达拉斯贡没有消亡夹缝就还会存在,真不愧是神祇……”
感受到了命运卿此刻的真心流露,费舍尔的内心稍稍被触动,只是在那一瞬,刚才他在桃公面前感受到的那稍纵即逝的灵感忽而又窜上了脑门。
只不过这一次,竟然被他抓住了。
他忽而想通了一些事情,不光是桃公的、身边的命运卿的、灭世预言的,最关键的,其实还是刚才双鱼座提到的事情。
他先前或许是觉得矛盾的。
假如他的一切都是被亚人娘控和诸神们捏造的,他因为待在特蕾莎的身边而有了如今的三观,从而站在了方外诸神的对立面。
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模拟缸中之脑的伪命题那样,在这个环境下,他的思想似乎就变成了虚伪的、人为赋予的东西,他也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为了那存于缸中被输入各种信号的工具……
可只是在此刻,在切实感受到内心被触动,感受到某种名为“情感”的思绪涌入脑子带来灵感和思索的时候,他好像又想通了。
他望着四周的夹缝,眼睛发亮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