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时叮嘱而爱上这个男人。
她甚至从来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个梦,让她隐约抓住了什么纽带。
阿宝婶问她,那你和你妹妹关系好吗?
慎怡摇摇头。
“我很少理她,也不参与和她的有关的事情。爸妈深知我的脾气,也从来不提及,彼此默认这样的方式。”
阿宝婶牵过她的手,拍了拍。
“可是我看得出来,你不讨厌小孩子。起码不讨厌小恩。一个真正讨厌孩子的人,是不会和任何孩子扯上什么关系的。”
慎怡苦笑,“可能是因为我从未为小恩牺牲。”
而慎悦的出生,让她失去了她本应该拥有的。
像原本安稳生活的肥沃领土,一夕之间被人攻略城池,还无法反抗。
阿宝婶沉默了,慎怡也不再讲话。
她猜对方应该是不好意思对她进行说教,毕竟老一辈人的观念总是倾向于家和万事兴,对兄弟姐妹的感情也更深厚。
但如果不是此时此刻她的心理防线几近被攻破,慎怡也万万不会将自己的家事当做闲话倾诉给他人。
怪只怪回忆是有味道的,时过经年,她在阿宝婶身上再一次闻到了过往的甘苦。
云城的午后是寂静的,一直到晚饭前都听不见什么喧哗。有时海浪荡漾得汹涌了,还能听见澎湃的潮汐翻滚。
慎怡喝了肉汤,手脚都渐渐暖起来。小腹隐隐作痛,却被阿宝婶攥着的那只手吸引去注意力,那指腹上的厚茧不断蹭着自己的掌心,像粗糙的、未被剥开的穗粒。
“慎怡,家人是很珍贵的。”
阿宝婶的声音轻轻地,听进耳朵里好像被风吹过。
“我不是要劝你什么,而是想和你说说我自己的故事。”
“我呢,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应该和你爸妈差不多大吧?泽叔也六十出头了,按外面的社会规则来算,我们是退休人员,找工作都不会优先考虑的人群。可是小恩今年只有七岁,我们也不是老来得女。”
慎怡低垂的双眼抬起来,像雨后震掉翅膀上的水珠的蝴蝶,飞进阿宝婶的瞳孔里。
“她是我们领养回来的孩子,到家里的时候才三岁,孤儿院的人说她虽然小,但是已经有了自己没有爸爸妈妈的概念,估计很难亲近我们。我说没有关系,我就要这个女孩。她是上天的恩赐,所以叫小恩。”
“而我自己的孩子,今年应该和则明一样大了吧。年轻的时候为了让他得到更好的教育,我们离开了云城,一直到他读高中,读大学,都没再回来过。这里太远了,坐飞机都要十几个小时。那时候机票很贵,这里也还没发展起来,所以即便孩子说想念家乡,我们也常常只是搪塞,年年耽搁。”
“后来我才知道,有一年假期他自己攒了钱偷偷回来过一趟,还给爷爷奶奶拔了坟头草。再后来,就变成了我和他爸给他拔坟头草。”
慎怡的心蓦地往下沉。
“不是生病,是车祸。在出差的高架桥上,当场死亡。尸体破碎得装不了棺材,找了好多人都不愿意接,最后花了很多钱,才让他体体面面地走了。”
阿宝婶擦了下眼泪。
这个故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孩子的面容在她逐渐衰退的记忆和急流般淌过的时间里快要变得模糊不清。
这些年她不敢看他的遗照,不敢提起他的名字,怕的就是想起他。
“他走的前两年,我们才刚把户口迁到本地。可捧着骨灰的时候,我突然不想让他一个人待在这举目无亲的孤城,和泽叔商量了一晚上,决定丢掉一切,回到云城来。”
“让他葬在这出生之地,就当他已经圆满地走完一生,寿终正寝了吧。”
那天她站在孩子的墓碑前,才发现自己踏足的土地与别处的不同。
不是因为这里有山有云有水,也不是因为这里的空气被公众号和文旅局夸赞、吹嘘得神乎其神,而是因为这里有亲人,有他们的祖祖辈辈,有一代又一代人传下来的回忆。
“他离开以前,我从不觉得孩子是上天送我的礼物。我反而觉得做母亲很累,终日都有操不完的心。”阿宝婶说,“可当我失去他以后,才明白这个身份的珍贵。”
所以小恩的到来,更让她觉得是恩赐。
她又重新拥有了做母亲的机会。
“慎怡,有的时候亲情靠的并不是血缘,而是它自身存在的延续性。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却会让你和他们成为家人呢?”
“可能是因为关心,也可能是因为爱吧。但我觉得,更准确的答案,应该是珍惜。”
即便他们的肉身已经深埋于厚土之中,他们所留存给你的一切,都还在这个世界上。
包括你自己本身。
“我对小恩的爱并不是因为我愧对我的孩子,反而是我的孩子教会我如何去珍惜眼前。而你就是你家人的爱的载体,一直延续至今。”
“至于你要去珍惜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