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慎怡从来没有想过,当彼此变得更加亲密的同时,在感情里更脆弱的那一方会变得更加惶恐。
纪则明在她的人生里扮演过很多角色,长辈,哥哥,男朋友……这些身份因为他们在年龄上的差距和在性格上的不同一直都以理所当然的情况出现,尽管慎怡在这过程中接住过坠落的他,也不代表着彼此的位置就会颠倒。
更多的时候,他仍然处于一个张开双翼的状态,将她紧紧地呵护。
订婚宴结束以后,蒋思霓在月城停留了几天,慎怡和陈樱子下班了就会去找她玩。原以为她是顺便把年假给休了,不曾想竟是和丈夫吵架,懒得回去面对不堪的局面。
她说不久后或许会离婚,因为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继续忍受婚姻带来的痛苦,即便她从中获得了许多利益。
她说,“我其实根本没有办法接受男人的阴暗面。当他越来越多的丑恶展露在我面前,我才发现,我根本不爱这个人,我爱的是他的风光。”
那天她们叁个在蒋思霓下榻的酒店喝得烂醉,什么话都口无遮拦,尤其是当事人,恨不得把丈夫即将步入阳痿期的种种表现都抖出来,还是陈樱子恶心地捂住了她的嘴,说对这些腌臜事没兴趣,她这才自觉静音。
两个人嘻嘻哈哈一阵,才反应过来这还有一个安静了许久的慎怡。
这个即将要迈入坟墓的少女,看起来依旧保有美妙的生命力。
蒋思霓盯着慎怡看了许久,突然有些后悔——或许她不应该这样自私地为了倒苦水而肆意倾诉,以免增长好友不必要的恐慌与焦虑。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无法从已经发生的事情里做补救,只能在余下的机会里弥补。
纪则明父母的事情她们都已经听说,蒋思霓问慎怡:“你害怕吗?以后会变成我这样的人。”
她曾经也是有爱情的,尽管再怎么嘴硬也心存期待过。可始终抵不住现实的蹉跎。
慎怡说她不知道。
阳台四周围着灯火璀璨的高楼大厦,正对面的楼层有一扇窗明亮如昼,不知道是不是朋友聚会,欢声笑语划破漆黑天际,穿透这钢筋水泥围成的圈,传递到四面八方。
朋友们似真非真的话,即便是玩笑,她也有听进耳朵里,但是很奇怪,慎怡已经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感觉到不安。
或许是时间的推移让她长大了,又或许是因为纪则明变得越来越依赖她,导致她生出了勇气和信心,确信自己被需要、能做到。
陈樱子问:“那你呢?你看过纪则明被你认为不堪的一面吗?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慎怡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说,“那感觉很像飞蛾扑火。”
关系更亲密了,她能够看到的也就更多了。
她数着他的羽毛,发现无人的背后藏着细小的裂痕和伤口。
像从一个洞穴走入更深的洞穴,那最贴近心底的地方,他最赤裸的腹地,藏着灼人的火把,越是靠近越是觉得滚烫。
慎怡却鬼迷心窍,想要伸手抓住这片火光。
她知道或许会灼伤她的手心,可她并不在乎。
和好友不同,她庆幸自己走入这个洞穴,庆幸自己走到这里。
重大计划终于告一段落,她和纪则明的人生好像都在即将到来的初夏中重新出发。
茶室开张所有的必备条件纪则明都已经妥善安排,唯有装修和设计他交给慎怡,他说那是属于她的,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慎怡一边尖叫一边开始挑风格和图纸,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一有空就去看现场,连做梦都是顾客排着队问她怎么做得这么难喝。
因为公务员不能有副业,所以明面上这家店铺的所属权是归慎怡爸妈所有。他们有的时候也会过来帮忙监工或者砍价,顺便数落一下这个好吃懒做的女儿。
妈妈让慎怡不要觉得这是一份负担,而应该将其重视成一份礼物。因为并不是谁都有能力送她一间属于自己的店铺,她的未婚夫有钱又爱她,她应该感到开心。
然而慎怡担心的却是,纪则明这么大手笔,纪家的人肯定都是默许了的,如果她做得不伦不类,就相当于在砸他们的老招牌。
纪则明说没关系。
“本来就是一个创新。假设你做得不好但是很赚钱,也没有人能说什么——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
如果长期守着根深蒂固的旧观念,不愿忍受剥皮抽丝的痛苦,那就只能坐等被时代淘汰。纪则明很清楚这一点,而他也愿意用自己的名声去换一个冒险却拥有无限可能的前程。
慎怡问他:“那如果你声名狼藉,我做你老婆是不是也得跟着挨骂?”
他笑,“是的。”
慎怡就要打他,他急匆匆地找补:“但是你会拥有很多钱。”
她不留情面地拆穿:“别给我画大饼了!还没开始盈利呢!”
纪则明则继续忙碌由茶馆延续出去的品牌。他们宣传推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