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里的男人们忙着搭新毡帐,做饭的活计就统一到了一起,由几个厨艺好的阿烧菜炖粥,到了饭点再给他们送到手里。
菜是两荤一素,一个土豆炖羊肉,一个爆炒羊肉干,还有一个马蕨菜野鸭蛋,最后扣上两个比脸还大的馍馍,就是饭量最大的汉子也能吃得直打嗝。
饭后再来上一碗热腾腾的面糊,这两天的面糊多放了许多粗面,洒在上面的羊肉碎也多了许多,混在一起喝一口,满嘴余香。
吃饱喝足,干活的人们都吃出一身热汗,起来蹦上两蹦,只觉身上多了无穷的力气,拎起铁铲狠狠砸向土地,伴随着一声巨响,铁铲入地三分,溅出许多土沫儿。
从伐木到搭帐,有狄霄不住催着,四十座毡帐只用了十天就全部搭好了,幸好十天下来并无雪天,这才没阻了进度。
寒风刺骨,多亏明窈安排好人,每隔一个时辰就送热水过来,这才没叫人染上风寒。
毡帐重新建好后,挤了一个多月的人们可算能松快些。
原属于拔都儿部的族人都没有挪位置,除了毡帐压塌的那两家,其余都保持不变。
宁湘她们也重新分了住处,和族人们混住在一起,少了许多隔离感,平日有个什么事情,也好就近找人帮忙了。
新来的灾民被明窈有意打散,除了一家人住在一起,其余从一个部族出来的,大部分都分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而念桃和青杏的住处也被她挪了挪,王帐旁有一片不小的空地,能搭起一座小帐,住两个姑娘刚刚好。
族人们住进新毡帐没几天,雪花又飘了起来。
这次的雪没有前段时间那样浩大,雪花也小了许多,停停落落的,一天也只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但狄霄没有因此掉以轻心,他随明窈去仓房查点了粮食和木炭的数量,粮食的储备还足,但木炭还有得添。
两人商量了半天,决定再挖一座土窑。
现在族里的人多了,暖炉随时能用土造,随之木炭的用量也在大幅度增加。
以现在的炭火烧成量勉强够用,但少不得拮据,若能再添一窑,就能让家家有余炭,不用因担心而不点火了。
挖新窑的还是原来那些人,就没让新来的人参与进去。
有了上回的经验,第二座土窑意外顺利,从挖窑到烧炭,没再出任何意外,木炭的储量也不断增加着。
后面两月雪还零零散散地落着,但再没出现过能将毡帐压塌的大雪,北风仍旧刺骨,但在外面呆久了,也渐渐适应了这种天气。
围栏外的灾民还是零零散散得来,陆陆续续也把空着的那几座毡帐住满了,好在雪势见效,灾民也跟着越来越少,直至整一个月没再出现。
拔都儿部内。
男人们维持巡视和休息两者轮换的生活,女人们因为孩子都不在家闹腾了,也难得有时间坐下聊聊天。
听说大越来的那几个姑娘纺出一匹可漂亮羊毛纱,织出的羊毛衫又保暖又柔顺,比起边城的好料子毫不逊色。
一传十十传百的,后来也不知她们是怎么商量的,族里唯三的纺车都放到宁湘帐里,谁家有闲了,就过去一起纺织。
还有阿姑带着羊毛去,亲昵地挽着宁湘的手:“这羊毛分你们一半,你们教教我纺纱可好?我想给做一条围巾。”&039;sg
莫说宁湘,就是其余小姐们也乐意,三三两两地聚着,互相探讨如何让羊毛纱更细腻,来日卖出去,也能卖个高价。
而她们教学换来的羊毛,甚至能抵上狄霄赠予的了。
至于那些向来让大人们头疼的皮孩子们,被明窈拘在一处启蒙,每隔十天休息一回,但每次休息回来,都要抽查读背。
狄宇之前学了仓房账簿,小有基础。
但剩下那些孩子则是实打实地第一次接触文字,学的头晕脑胀,有叫嚷着不学的,被守在门口的狄霄瞪一眼,当场蔫哒哒地坐回去。
先不说是不是真能学到东西,只讨人嫌的孩子不在家了,就让族人们对首领公主格外感激了。
有时太阳从云层里冒出头,明窈就会给孩子们放一天假,她也好跟狄霄跑出去,拿着一个小瓷瓶,从山坡上的树枝上接些干净的雪水。
狄霄不知雪水有何用,明窈说“古有雪水煎茶,别有妙处。”
“哦。”狄霄木木地应了一声,不感兴趣,也不再问,只在旁陪着,充当一个保护者的作用。
今年冬月格外漫长,好在不缺衣食,族人们过得还算舒心。
草原上没有春节一说,明窈也没想着能过节,谁知除夕那天,狄霄不知从哪打了一对野鸭子,请宁湘指导着,做了一道烤鸭一道老鸭汤。
他还去找莫拉阿嬷要了一块红布,红布放了不知多久,边角处已经褪色了,他小心将红布剪成正方形,然后寻了支毛笔,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福”字,下午就贴到了毡门上。
狄霄偶尔会去学堂那边坐坐,耳濡目染的,也学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