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杨素离开了。王义长长出了口气:“太紧张了,总算不负圣命。”
“你倒是很机灵。”杨昭表示赞赏,“我真担心你不能及时移动转芯。”
“奴才怎敢失误。”
“很好。”杨广亦感到满意,“待三日后杨素老儿归天,朕当重赏与你。”
“为国分忧,为万岁尽力,乃理所当然,奴才不敢望赏。”王义又加表白,“奴才一定守口如瓶,永生不泄天机。”
在忐忑不安的焦灼中,王义熬过了漫长的三天。这三天恍如三年,杨广也是在期盼与紧张中度过的。当显仁宫在黎明被晨风朝曦梳妆,杨广在龙鳞渠上漫步,时为东宫太子府武卫大将军的姬威,风风火火闯到了杨广面前。
杨广面带愠色:“姬威,如此慌张失态是何道理?”
“万岁,太子突发急病,腹痛难忍,请旨定夺。”
“啊?”杨广确实大吃一惊,旋即镇定下来,吩咐下去,“着王义带太医随后赶到。”
杨广火急出宫,直趋太子府,路上飞马急驰边问姬威,“东宫御医可去诊治?”
“下官来时,府医正为太子把脉,尚未查明病情。”
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杨广心头,他不愿向那不吉利的地方想,而思维又偏偏在那儿萦绕。他默默祝祷上苍,但愿太子只是偶尔腹痛。当杨广跨入杨昭寝殿,便迫不及待地连声呼问:“皇儿,皇儿怎样了?”殿内死一般沉寂,定睛细看,那贴金象牙床上,杨昭业已七窍流血气绝身亡,杨广登时惊呆。东宫府医近前秉奏:“万岁,太子系‘百足霜’中毒而致命,定是有人暗害,请万岁严加查处。”
泪水,从杨广眼角无声流下。他好悔,悔不该以毒酒要害杨素性命,结果反害了自己的亲生子。这难道是报应吗?杨广的心被痛苦地撕扯,他无话可说。
王义发疯般地跑进来。他一听太子突患急病,心便悬将起来。进了寝殿见杨广伫立不语,急切地发问:“万岁,太子他怎样了?太医业已传到,在殿门外候旨。”
杨广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太医,不需要了,令其返回太医院。”
“万岁,那么太子……”王义要走向床前。
杨广威严地开言:“且去传旨。”
“遵命。”王义出殿门去打发太医。
殿内,杨广晓谕东宫府医:“记住,太子夭折,对外只称患‘绞肠痧’暴亡,不许对任何人透露中毒之事,如走露半点风声,尔全家休想活命。”
府医战战兢兢应答:“小人不敢乱讲。”
王义返回殿内,趋步床前,看清杨昭的惨状,头轰的一声犹如炸裂:“万岁,这是为何?”
“王义,朕正要问你,太子缘何被‘百足霜’毒死?”
“不,不!这不可能。”王义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绝不可能,奴才斟酒时是绝对未出差错的。”
“可事实毕竟如此。”
王义扑通跪倒:“万岁,奴才耿耿忠心,可无谋害太子之意呀。”
“快快平身,不要如此,你跟随朕多年,朕是信得过你的。”杨广扶起王义,“不过此事蹊跷,内中或有隐情,也许是谁人做了手脚,还当查个水落石出。”
闻讯而来幸灾乐祸的刘安,觉得这是铲除王义的好机会,王义一除,便无人能与他争宠,他想时机不可错过,便扇风点火说:“按说王义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不过这酒是他亲手所斟,并无外人经手,这干系他还是脱不掉的。”
杨广原本就未排除对王义的怀疑,脱口而出:“那是自然。”
王义一听,不知该如何表白,他把心一横:“万岁,奴才如今只有以死来剖明心迹。”一头向盘龙柱撞去。
杨广急伸手拉了一把:“不可轻生。”王义撞个头破血流,好在杨广拉一下得以缓冲,不致伤命,只是昏迷而已。待他醒来,杨广半是关心半是埋怨地说:“你怎能这样,真要碰死,岂不授人口实,道你畏罪自杀,反倒说不清了。”
王义其声哀哀:“奴才想,只有追随太子亡灵,才能补偿过失,方得证明清白。”
刘安旁敲侧击:“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心中没有病,不怕冷干饭……”
“住口吧。”杨广喝住刘安,对他的冷嘲热讽已是反感,“太子死因,暂不追究,且全力安排丧事。”刘安这才老实了,与王义一起,尽心投入为杨昭的丧事奔波。
太子暴亡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全城尽知,朝野震动。上上下下,议论纷纷,闹得洛阳城沸沸扬扬。各种猜测,各种解释,纷说不一,人们莫衷一是。但结论却是相同的,太子之死大有文章。后来,原因总算查清。转芯壶放在后阁时,有个宫女信手转动了壶盖,才造成了王义失误。对此事最为关注的,莫过于杨素一家了。他们撒出人马,四出探听消息。常言道没有不透风的墙,乱麻渐渐理出了头绪,特别是杨玄感见到刘安之后,迷团更趋于明朗了。
杨玄感情绪激奋地对杨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