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禁卫军已经搜查过神殿的每个角落,没有任何可疑人员出没。”马布尔偷眼观察着莱因哈特阴云密布的脸色,悬在他腰际那把生铁铸造的利剑,正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金属光泽。
皇太子近来心绪不宁,眼神中也时常流露出骇人的癫狂之色。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该不会一时兴起……
“废物,拉梅尔那老东西也是!”果不其然,莱因哈特豁然起身,大步跨下神坛。在他怒发冲冠朝马布尔走来的当儿,后者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殿下恕罪!神殿从三日前已然成为禁区,除了圣女和神官长,其余神职人员皆须持手令出入。属下实在不知,公主是如何进入封锁的塔楼,请殿下念在卑职忠心耿耿……”
“谁告诉你我找的人是公主?”莱因哈特目光中迸射的杀意令马布尔后脊一凉。他连忙改口道:“没……没有!属下绝没有在现场见过公主殿下!”
“记住,爱勒贝拉和这场意外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滚回去写一份详尽的报告,如果拜占廷因此对摩拉维亚发难,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忽然,一个闪念在莱因哈特脑中炸响,又如同电流般传遍四肢,令他指尖发麻,站立不稳。
上一次也是,明明已经锁定了目标,拉梅尔几乎与毕维斯同时抵达洛克菲勒城堡,又封锁了大公岭所有出入口。她是如何做到转瞬之间遁去无形的?
贝拉身上,一定隐藏着惊人的秘密。自从她与阿克西姆接触后,一切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光是想起这个名字,滔天恨意几乎将他仅存的理智吞噬殆尽。不管这个杂种逃到哪儿,都必须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莱茵,魔塔主来了。”约瑟夫隐藏在斗篷下的高大身影倏地闪进大殿。见四下无人,快步走到莱因哈特身后,小声禀告道。
话音未落,伴随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欧石楠香气,多萝西窈窕美艳的身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雕饰着华美神像的门洞。
假面揭开的刹那,穹顶的光线骤然黯淡,以致周遭一切都变得朦胧而鬼祟。
“失礼了,殿下。这些神像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们就这么谈吧,可以吗?”多萝西嫣然一笑,深邃眼神在晦暗晶灯下幽幽闪烁,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妖魅蛊惑。
“关于海妖之眼的力量,你了解多少?”莱因哈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冰冷声线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但语气中的焦虑和迫切,还是被多萝西捕捉到了。
果然又是冲着爱勒贝拉来的。这帮男人,除了年轻鲜嫩的肉体,脑子里就没别的吗?
她仰起头,灼灼目光迎上了莱因哈特布满血丝的紫色眸子。“在下略知一二。殿下想问的,或许是海妖魔法的破解之术?”
“你能办到吗?譬如……瞬移?”莱因哈特不自觉上前两步,美丽面容已被扭曲得悚然可怖。“只要能困住她,我会帮你重建魔塔,让它在雅利安享有与神殿同等的地位。”
“这并不难,只需在皇宫范围内布下足够强大的结界,即便持有海妖之眼,也无法使用瞬移魔法。”多萝西气定神闲地回禀道。“先谢过殿下了,在下还想要一件东西。”
“说。”莱因哈特紧盯着她琥珀色的瞳孔,似乎想从眼神中确认她的话有几分可信。不过这个活了接近二百年的魔女,黑魔法造诣极高。在首都,这几乎人尽皆知。
“阿克西姆。在您杀他之前,请送来魔塔,交由我处置。”多萝西扬起唇角,在她笃定的逼视之下,莱因哈特狐疑的犹豫也即刻消散了。
这种尤物,就这么让他死了,多可惜啊。
夜晚的风从海面吹来,裹挟着淡淡的腥气,将满屋帷幔都染上了几分潮湿的粘腻。
阿克西姆还没回来。沐浴后,爱勒贝拉裹着鹅黄色宽松的居家常服,倚靠在露台的金属围栏边,眺望着那条围绕宅院后墙的云英岩小道。
这是他每天结束工作后返回住处的必经之路。几天没见,隐隐的期待在心头鼓胀起来,宛若一只扑闪着翅膀的蝴蝶。
借着皎洁月色,她再次低下头,确认胸口欢爱的红痕已然褪尽。奥维尔像小狗一样喜欢咬她,每次都会在脖颈和锁骨处留下痕迹。
虽然明知阿克西姆会如往常一般假装看不见,但她还是不想让他因委屈而憋红了眼眶。那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的表情,总能激发出她无比强烈的愧疚感。
走廊上传来若隐若现的脚步声,是他吗?不对……正思忖间,锁眼处细微的拧动令她心下一凛。
这绝对不是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