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菲勒大公岭的练兵场,此起彼伏的号令声响彻云霄。从晨钟敲响的那一刻开始,这里的训练气氛即刻燃至了顶点。
被安排到今天上午与大公对练的第二骑士团,此时正严阵以待,满脸肃穆地迎接这地狱般的挑战。
“再来,太弱了。”前一名士兵刚上场还不到三分钟,手中铁剑就被毕维斯一把挑掉,直接飞插在几米开外那一堆横七竖八的兵器当中。从两个时辰之前开始,他就这么背手站立着,源源不断将骑士们缴械下场。
简直是魔鬼一般的男人。大家心中暗自腹诽,却又不敢在表情中流露半分不满。整个兵团轮流上阵超过五回了,他连一点要休息的意思也没有。
自从大公房中的爱人莫名失踪,他又恢复了从前那副不苟言笑的冷酷面孔,训练起来甚至比往日更加凶残。看来多半是把在恋爱中受挫的悲愤宣泄到他们身上了。
“阁下!首都来信了!”匆匆赶来的达米安简直像是从天而降的圣者,令骑士们眼前一亮。毕维斯握剑的右手明显颤抖了一下,示意大家原地休息,便迫不及待地转身迎了上去。
将主君拉进一旁休息室的达米安,一脸警觉地关紧大门,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是她送来的消息吗?”副官不过晚开口一分钟,毕维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看着他那副不值钱的样子,达米安在心中长叹一声。
“不是,婚礼的日子定了,就在登基大典当天同时举行。下月16日,皇宫的请柬刚刚送来。”他抬眼观察着毕维斯的表情,果然,那张已经紧绷了多日的面孔霎时间阴沉得吓人。
爱勒贝拉的生日。莱因哈特把仪式定在她生日当天,还邀请他出席婚礼,是在示威吗?
“您千万别多想,帝国全境每位领主都收到了请柬。”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达米安急忙提醒道:“另外,北方领地正在悄悄往南面边境线囤积军备。根据安插在城堡中的细作禀报,近日班纳托斯大公与卡迪夫家和东哥特王国长公主通信频繁。”
毕维斯目光一动,颤声追问道:“他们在商议何事,能探听到吗?”
达米安压低声线,表情也愈发凝重。“如果没猜错的话,公主……大公妃殿下打算里应外合,借助北部骠骑兵的力量,阻止莱因哈特登基。”
毕维斯的脸色更难看了。
且不说班纳托斯领地是否有足够的军事力量,北部距离首都路途遥远,即便有魔法加持的前提下,也须得几日功夫才能抵达。她宁愿舍近求远,与班纳托斯合作,也不肯向他求助吗?
见他一言不发,达米安便也安静地等待着主君的决断。
“秘密传令下去,从铁血骑士团中抽调出一队精兵强将,以商团往来的名义分批转移到东部。”毕维斯沉吟片刻,蹙眉开口道。“有什么方法能让细作混入东宫,亲自见到爱勒贝拉本人?”
达米安犹豫着开口道:“近日来东宫守备森严,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您可是有话要传给大公妃?”
“帮我送一件东西给她吧。”毕维斯湖蓝色瞳孔中迸射出的深邃光芒令人琢磨不透,达米安不再追问,默默站起身来,行礼退下了。
一定是还未来得及联络吧?她身处深宫之中,应是身不由己。只要他放低身段,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捧到她脚下,或许就能求得她的原谅,宽恕他之前僭越的所作所为?
事到如今,他只能这么想。爱勒贝拉一定不是抛弃了他,更不曾厌憎了他。他们之间,并不是毫无瓜葛,退一万步说,她还怀着他的孩子。
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他简直尝遍了地狱中最可怕的酷刑。即便是将他投入火海中煎熬,又被成千上万把利刃穿刺全身,也不能与失去她的痛苦相提并论。
爱勒贝拉的信息素气息越来越淡,即便能感应到她的大致位置,他也不敢越雷池半步。直至她回到摩拉维亚,又被软禁于皇太子寝宫,他度日如年的绝望心情更是达到了顶峰。
绝不能让莱因哈特顺利继位,更不能让她被迫嫁给这个卑鄙又疯狂的男人。如若终身不能拥有她,他便豁出性命,助她达成所愿。
即便以洛克菲勒家百年基业作为代价,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