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像是不敢听她会继续说什么。两条细细的手臂抖得筛糠一样,黑豆一样的眼睛里不断滚着眼泪,时不时发出一声哀号。
虽然知道里面是个苍老固执的地仙,但毕竟外表依然是黄鼬,这样的小动物做出如此可怜的姿态,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心里一软。
黄大仙哭了一阵,两只前爪又并在一起不断作揖,像是在向她求饶。谢萦本来也没太想好要拿它怎么办,总不至于像当时气冲上头说的那样真剥了它的皮,心道吓唬一下也就算了,正待开口让它别哭了,这时却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沉闷的吼声。
黑老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它的身体实在太过魁梧,在挑高不够的石室里宛如一尊铁塔。
黄皮子如蒙大赦,嗖地一下蹿上了黑老太的肩膀。黑熊直挺挺站着,两条手臂前伸,头一低,像是鞠了个躬,喉咙里慢吞吞地发出声音:
“息…怒,黄仙…冒犯…了你,我们愿意…献上…宝物,你…饶它…一命……”
谢萦也没想到,这间石室还有别的出口。
黑熊举起爪子,在看似实心的石壁上猛拍一下,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一块看似坚硬的巨石滚落下来,里面竟然露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似乎还是一条地道,只是没有手电照着太过黑暗,也不知通向何方。
相比于他们来时的地道,这条通道似乎就狭窄低矮很多,谢萦都得小心碰头,黑熊就完全站不起来,只能四肢着地向前走。
谢萦跟在它身后,只觉扑鼻是一股异常陈旧的土腥气,也不知已经有多少年没人来过这里了。走了不知多久,眼前似乎开始有亮光出现,少女仰头望去,只觉有冰凉的东西落在脸上。
原来他们已经回到了地面上。
这个出口似乎和他们停车的地方很有一段距离,四周不见人影,只有巨树在风雪中矗立。大概是百多年的松林,每棵树都有一人环抱那么粗,仰头几乎望不到顶。
风雪狂卷,谢萦赶紧重新拉好羽绒服的拉链,把自己武装得只露出眼睛。
在山衙门里折腾了两个小时,时间接近四点,天色已经开始有要黑下来的兆头。大雪扑面,几乎在眼前连成一张白色的席,少女抬起一只手臂挡在额头前,望着四周素白的雪地,问道:“你说的东西在这儿?”
黑老太没回话,谢萦回头望去,只见它走到一棵黑松前,正蹲在那里。
通体漆黑的熊在雪地里还是异常显眼。它仰起头用鼻子嗅了嗅,很快开始四肢并用地在雪堆里刨。
似乎是地形的原因,积雪已经厚到盖住了它的半条腿。不过熊的爪子相当有力,扬起的雪四处飞散,雪堆里很快露出一个凹坑,效率只怕比工兵铲还高。
谢萦隔着点距离看黑老太挖坑,只见它拼命刨了半晌,忽然停住,扭过头来看她。
少女缓步过去,雪堆已经被它扫平,露出的地面上居然盖着一层冰,约莫食指厚度,蓝莹莹的,似乎正折着一线细细的光。
她随即看清了,那是因为冰下有一面镜子。
很古朴的铜镜,看起来很有些年代了,四周雕着蟠虺纹,上面还挂着一串骨质串珠。
铜镜算不上大,直径不到十五厘米左右,铜质的表面看起来陈旧而温润,不知已经在这里躺了多久,也许是因为封在冰下,表面居然不见锈迹,可是凑上去看的时候,又影影绰绰的,照不出人脸。
黑老太举起前爪,向后敬畏地退了半步。
“这是…萨满的…铜镜,”它缓缓道,“窥见…过去…未来……,这个…宝贝,给你……”
窥见过去未来?
谢萦的眉梢微微一挑。
这个说法听起来玄乎其玄。看见过去,尚可以用复原记忆来解释,可是未来?古往今来的能人异士,不乏可以移山填海,可是谁能窥见未来?那岂不是会使时间陷入混乱的悖论么?
少女默了默,不大相信人类巫师会有这样的能力,但是黑老太得道时间也不长,再说深了,只怕她也不懂。谢萦话锋一转:“这样的宝贝,你们就拱手给我了?”
“我们…不能…用,”黑老太说,“萨满的…东西,我们…只是…看着……”
最后一位大萨满老死之后,这片土地上已经不再有巫师能晓彻天地。土地的灵气无人镇守,才给了动物们吸纳精华,得道成仙的机会。
铜镜是萨满祈祷时身上佩戴的法器,只有萨满的奇妙巫术才能发挥出它的力量,否则就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铜器。地仙们知道这件失落的宝物在何处,却无法使用,多年来只好将铜镜埋在树下的雪堆里。此刻为了保命,痛快地把它送出去,也一点不觉心疼。
铜镜再度得见天光,可此刻空中暴雪呼啸,苍白的日光不见一点影子,一副萧索景象。
黑老太在耳畔发出隆隆的吼声:“你是…苍溟…之君,天下…妖魔…的共主,你…说不定…能用…得了……”
谢萦将手按在冰层上,凝视着那面镜子,而铜镜并没反射出她的脸,上面只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