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打个电话去县医院问问……”
几个倒霉蛋絮絮说着话,方柠找了几条毯子来给他们披上,准备叫谢萦一起回去睡觉的时候,才发现她正站在窗前,已经看了手里的手机很久。
方柠招呼道:“小萦,你干什么呢?走啦。”
谢萦如梦初醒地抬起头。
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相当严肃,方柠几乎疑心自己是看错了,因为她很快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笑脸,应声一起走出了诊所。
两个女孩沿着街走向客栈,方柠感慨道:“哎,欣辰她们也真够倒霉的,本来明天就该返程了,今天出事,火车票都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改签了。”
谢萦嗯了一声,方柠又自言自语道:“这趟来古镇,咱们庙都没少拜,她们还到处打卡呢,不过该倒霉还是倒霉啊,你说我们要不之后还是信星座算了……”
身边的女生一直没出声,直到客栈就在眼前,谢萦忽然低声问道:“柠柠,你知道林建凯去哪儿了吗?”
那个在古镇上萍水相逢的男生,自称有急事途中离队之后,也就再也没回来过。
方柠想了想,说:“应该回学校去了吧?毕竟假期马上就结束了。”
月色下,谢萦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我觉得他没有。”
方柠没听见她的自言自语,谢萦微微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一起玩桌游的时候,大家彼此都留过手机号码。
半个小时前,她给林建凯发了一条短信。
【建凯,真对不起,你借给我的耳机,我忘记还给你了哎,该怎么给你寄回去呢?】
对面回信很快,发来了一个大学宿舍的地址,又很诚恳地感谢了她。
可是林建凯从来没有借过她耳机。
那只耳机盒,是他离开之后,她趁着前台不注意,自己从他书包里偷出来的。
不过几天之前的事,他的记性会差到这种程度吗?
他有什么事急成这样,连回古镇再出发都等不及?他当时又为什么要去吃佛像前的香灰?
少女的手指捏紧了衣袋里那只皱皱巴巴的纸元宝,慢慢把它撕成碎片,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
找个借口单独溜出去不算难,谢萦信口胡诌了一个理由,说要出去一趟。今天折腾到这么晚,方柠也已经累了,只嘱咐她早点回来,便去休息了。
九点钟,谢萦独自站在了古镇的街道上。
时值秋初,白天天气还有些炎热,到了晚上凉爽下来反而变得宜人。
时间确实已经有些晚了,街上游人还不少,可除了音乐酒吧和大排档,其他店铺大多已经歇业,谢萦转了好几条街,才勉强凑齐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好在她要找的人还在原地。
算命大爷就坐在一棵大柳树下,面前放着一筐杏,面前立了块纸板:农家杏,包甜。
谢萦停在他面前,大爷一眼认出了她,乐了:“丫头,又是你啊。”
少女没理他,径自在他杏筐边上蹲下,不冷不热道:“大爷,骗人不好吧?”
人品受到质疑,大爷十分激愤,顿时反驳:“我怎么骗人了?我都没给你算命啊!我骗你啥了?”
谢萦从他筐里捡了个杏,一掰两半,递给他一半。“你还好意思说?你这杏多酸啊,你自己看看能吃吗?”
大爷接过杏,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淳朴的表情瞬间扭曲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大爷争辩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这杏没熟呢,你在家放两天它就甜了……”
谢萦看着他垂死挣扎的表情,扑哧一声乐了,也没再多追究,只道:“大爷,今晚陪我走一趟呗。”
这回换大爷爱答不理了:“干嘛啊,你也不看看今儿晚上都几点了?”
少女平静道:“就是今晚,过了今晚还来得及吗?你们镇上有东西在作怪,你不知道?”
直愣愣对视了片刻,大爷分了她半张报纸,两人席地而坐。
另外半只杏谢萦实在是吃不下去,只好捏在手里,又捡了根树枝。
“这事多少有点复杂,我也不知道咱俩路数一不一样,我将就着说,大爷你将就着听。”她用树枝点了点地面。
现存于世的鬼怪凶煞,基本都服从一个规则——越强的,越讲理。
当然,这个“理”指的肯定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冤有头债有主,而是它们自己的行事原则。这个原则在常人看来可能相当匪夷所思,但绝对是有迹可循的。
也就是说,真有害人力量的东西,不会真毫无缘故地随便抓个路人来害。
比如三台村的那只面具,它自认为是一张傩戏面具,面具自然要戴在演员的脸上。
傩面缠上了小旭这个宿主,直到把他闷得濒死都没有离开,哪怕和这个奄奄一息的男孩相比,其他近在咫尺的身体更加健壮、更加血气旺盛——因为小旭才是打开五斗柜、取用了它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