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对于鬼魂,就像茧对于蝴蝶一样……不过这样说也不太恰当,因为一个‘界’里可以容纳许多鬼魂,但是当最强的那一只能够破茧而出的时候,这个‘界’自然就废掉了。”
“鬼魂越多的’界‘,规则往往越简单,而且流传甚广,即使是普通人,只要照着做,也能平安出来。”少女想了想,“其他鬼市的规则我不大清楚,不过琉璃厂的很好问。你随便在那条街上找个老板都能告诉你,是——‘看货不问价,照货不照人。’”
几百年前的皇城根下,每到三更,黑漆漆的城楼边,就会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浮动。
子夜时分开始,陆陆续续地有人出摊,铺上一条大油布,有条不紊地把货物摆好,之后就不言不语地坐在原地,没有任何人闲聊寒暄。
大多数卖家是不点灯的,只有微弱的月光和城头上几点幽幽的火光,依稀可见货物琳琅满目,挤挤攘攘地挨在一起。
“提着油灯的就是买家了,”谢萦说,“如果买家看到什么心仪的东西,就把灯凑近些仔细看,再跟卖家用手比划着问价,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
有些来路不明的赃物,或者墓里挖出来的明器,那就连灯光都不能见,卖家会把东西藏在袖子里,让买家把手伸进去摸,只凭形状和触感判断价值。
这样两眼一抹黑地买东西,是个人都知道不靠谱。不过,无数鱼目混珠的赝品里的确有那么几件宝贝价值连城,有人这样发了大财,才会引得人们前赴后继地去淘金。
兰朔听得饶有兴致:“那如果违反规则会怎么样?”
“每个&039;界&039;的后果各有不同,像鬼市这种很宽松简单的,违背了规则多半也不会当场要命,只是吃些苦头罢了。”
谢萦回忆了一下,“这个故事我也是听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凑合着听听吧。”
据说几百年前有个二世祖,平时穷奢极欲,为了找乐子,深更半夜提了盏灯,去鬼市里逛街。
那天晚上,二世祖看中了一只苏绣帕子。
那帕子上绣了几根翠竹,在昏暗微弱的油灯光芒下下,根根竹叶青翠欲滴,枝上鸟儿栩栩如生,做工实在是令人喜欢得紧。
可是没想到,这么小的一方帕子,居然要价三千两白银。
二世祖再有钱,也觉得这贵得离谱,便将手伸进了卖家的宽袍大袖里比了个数字,和他讲价。
不想这一下,他不小心碰到了卖家的手臂,只觉触手处肤如凝脂,比苏绣丝缎还要更光滑,分明是个女子。
二世祖心头顿时一荡,他家里妻妾成群,却从未摸过如此柔嫩的皮肤。
他心道,这般柔荑,一定是个绝色美人。色心一起,他一时间连帕子都忘在了脑后,再也按捺不住,提着灯去照卖家藏在阴影下的脸,想看看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美女。
灯光下,一张雪白的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嘴微微张着,露出里面肿得发紫的舌头尖。
“第二天早上,城楼边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他。”谢萦说,“人是没死,趴在地上,后背已经不成人样了。整个后背上没有一块好皮。密密麻麻的全是针痕,一针又一针,带着细线刺入再穿出,像是在他的皮上完成一幅精心的刺绣。那线细的,像头发丝一样,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他穿了件红毛衣。”
少女的语气轻描淡写,不过想想那种场面,兰朔还是沉默了两秒,才问道:“……那个卖家是鬼?”
“我不知道,不过是什么都无所谓,他违反了鬼市的规则,&039;界&039;里的鬼就能对他为所欲为。”谢萦笑了,“你不会觉得鬼也五讲四美三热爱吧,那就该叫天使了。”
周围的夜市里人声鼎沸,广场舞音乐已经切到了《荷塘月色》,这边的鬼故事也告一段落。
所谓的凉虾,其实并不是虾,而是一种类似酒酿圆子的东西,冰冰凉,软糯糯,带着红糖和桂花的香味。谢萦喝完了一碗,说:“其实这些事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有真正进过成型的&039;界&039;。”
不过,很多年前她倒是在集市里见过一次非人之物。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中元夜,在这种特殊的日子前后,鬼能逗留在人世的时间比平时要长很多。
那年谢萦还没到哥哥腰间高,牵着哥哥的手在夜市里逛街。她蹲在一个摊位前看了看,一块大油布上,凌乱地撒着几把生了绿锈的铜钱,用红绳子串在一起,看起来很是有些年代感。
这么小的女孩其实对古董毫无兴趣,她停在那里兴致勃勃地看,是因为她要告诉哥哥她认识那几个看起来有点难的字。
“乾……隆……通……宝”。
谢萦笑道:“摊主跟我说,这串铜钱要三千五百万,不过如果我喜欢的话可以拿走,只要我告诉他我的名字和生日。”
兰朔隐约有了些念头:“然后呢?”
“当时我还小啊,我怎么知道三千五百万是多少?”少女表情很无辜,“所以,我当然是扭头问哥哥他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