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
谢萦环顾四周,只见整个琉璃世界一片静谧,连鸟兽都悄无声息,只有黑桦高耸入云。
真难想象这样的地方还有其他人,冬季如此严寒,普通人在外面多待一会都有冻伤的风险。骑警在这种天气进山,估计也是知道实在耽搁不得,要是失踪到了三天以上,就根本没有找人的必要了。
旅途上的插曲并没打扰他们的心情。
一路向西,下午时分,三人穿过林区,抵达了一片花岗岩石堆。
高寒地带的冻土,几亿年来受风吹雪蚀,留下满地嶙峋的巨石,深深嵌在灰褐色的大地上。小的散碎如沙,大的则足有几米之高,被风化作用切割成v字形和三角形。
没有高耸的树木遮挡,视野一下子变得异常开阔,呼吸的空气仿佛也薄透起来。
整片雪原一望无际,谢萦在巨石之间踩来踩去,在干净的雪地上留下两行脚印,忽然发现乱石堆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少女蹲下来,凑近了去看,发现那是一只已经残破的号角。
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角制品,形状很弯,造型工艺也相当古朴,插在雪地里,正斜斜指向苍白的天空,只是开口处残损了半边。
谢萦很好奇地把它从地上捡了起来,用力晃了晃,抖掉上面的积雪。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兰朔刚想说让她小心点,结果她已经低头鼓起脸颊,用力地吹了一下。
一声很沉重的号声,在耳畔嗡嗡地鼓荡着向上升起,最后呜咽低回地消失在辽远的天空里。
谢萦有些诧异地放下号角,这和电影里那些催促战士冲锋的号声完全不同,居然悲凉得近乎苍茫,让人的心脏好像也在随之鸣动。
“这是萨满的号角。”
谢怀月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正伸出一只手。
谢萦把号角递给他,而哥哥微微低头,用手指拂过这只乐器残损的缺口。
空气中无形的水气快速地凝结起来,薄冰填补了号角缺失的部分,将它在瞬间修补成原状。原来这只号角上还雕刻着造型很奇特的兽首,后来也许是被毁坏,也许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风化了。
谢怀月松手,冰雕瞬间飞散为碎雪,然后消失无踪。
兰朔把还蹲在雪地上的少女拉起来,有些好奇道:“这里怎么会放着这种东西?”
“这里曾经是萨满祭奠逝者的地方,”谢怀月说,“萨满教相信,号角声能把死者的灵魂引渡到该去的地方。”
谢萦抬头,只见眼前乱石嶙峋,北国在亘古的静谧之中岿然不动,已经丝毫看不出这里曾有部落活动的痕迹。天空太苍白也太平整了,均匀得甚至没有云层的分界,让人有一种身处世界尽头的错觉。
少女最后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左手把头上的绒毛帽子摘下来,对着巨石微微低头,算是短暂的致意——倒是见到这一幕的谢怀月大惊失色,赶紧重新把帽子扣回妹妹头上,毕竟这个天气里,她是真的会被冻伤耳朵。
到大年初三的晚上,他们告别住了五天的小木屋,驶出了这片原始林区。
天公作美,这几天天气一直很晴朗,从他们上了公路才开始飘起小雪来。根据天气预报,从明天白天开始,大兴安岭将再次遭遇一场特大暴雪。
谢萦本来以为他们会一口气开回阿尔山市,没想到车开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却在公路上一拐,驶进了一座村庄。
这是隶属于内蒙古兴安盟的一个小村子,全村不过几千号人,基础设施修得倒是不错,至少都是柏油路。车拐进一处小院,谢萦朝外面看,才发现兰朔已经在自动自觉地提行李箱下车,显然对此并不惊讶。
谢怀月停好车,对她解释道:“哥哥还有些事情要办,小萦,你们在这里等哥哥两天好吗?”
这是个非常典型的东北农村自建房,室内已经收拾得很整洁,家电一应俱全,一看就是兰老板已经提前施展了钞能力。房间相当宽敞,尤其是床——或者学名叫电热炕,已经不是普通的大能形容的了,起码得有十五六个平方米。
谢萦在床边坐下,抓着哥哥风衣的衣摆不放:“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要下雪了,明天开始温度会骤降,这样出门哥哥怕你生病。”谢怀月摸了摸她的脸,很耐心地解释。
谢萦只好恋恋不舍地松手,瞄了一眼周围,趁着兰朔还在隔壁房间,双手捧住哥哥的脸,飞快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唇瓣分开,少女软软地小声道:“那,那我……”
在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这种场合,似乎一般会说“我会乖乖听话”——而现在毕竟她是和另一位一起留下,这话怎么想怎么不对。见妹妹显然有些卡壳,谢怀月微笑着,紧紧在她手上握了握道:“哥哥会告诉他要乖乖听小萦的话。”
傍晚六点钟,谢萦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往后一仰,一头躺下。
这炕是真的很大,已经被电热毯烘得很暖和,她可以从东边咕噜噜地滚到西边,再从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