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成厚片,这些都是我爬梯子一个一个箍好,一个个安装龙头的。”
“你一个人?”亚实惊讶,“没有人帮你也可以做成吗?”
阿田摸摸脑袋,“后来其实也不全是一个人哈哈。之前还有两个小伙子在的,现在他们一个求学去了,另一个说是回去踢球了,喏,另一个就在你旁边。”他朝糸师冴方向抬抬下巴。
“现在我做的少啦,以前我是真能自己做完一整个呢。这种自制熟成桶也算是我们酒厂的特色,现在不是很多东京酒厂都在使用不锈钢做材料嘛?说是会木质污染酒的本来风味,我倒不这么觉得。”
阿田在那最大、颜色最深、模样最老旧的酒桶那驻足了。
“等下,我先给她浇点水,今天她还没喝水呢。”
她?亚实只见阿田拿过一旁架子上的花洒,朝桶上喷洒着。这是干嘛?
待她过去吓一跳,“呀!长了这么一大片爬山虎?!”
“这是凌霄花。”一旁的糸师冴冷不丁发话。
凌霄花?是红色花攀附在树上那种吧。可是,花呢?
“凌霄花什么时候开的?”亚实问,长这么一大片连个骨朵都没见着呀,而且,为什么它长这了?
“她还一次没有开过呢。”阿田又从兜里掏出一粒胶囊鱼油似的东西,往最最底下,与巨型橡木桶比起来极不起眼的小盆里,滴了几滴。如果他没蹲下,亚实还真不会发现,那么大一片绿藤蔓是从这小块地方延伸出来的。
糸师冴冷眼看着阿田悉心照料这株植物,“我说,你要让它疯长到什么时候?”
“就这样吧。挺好的。”阿田静静地说,逗乐语气不见了。
“剪掉几株的事,给你拖到现在。”糸师冴手插裤兜里,低着头,“你一辈子都停在这了。”
亚实疑惑地看着他俩,阿田发现她的目光,他没事笑笑:
“哈哈,我就顺便养着呗。哦!没告诉你,这也是我老婆留下的,她压根不会种,怎么教都不会!她跟我说,要是她这花开了我薰衣草没开,她就拿这好好笑话我!你看,现在这花都没开,她又输了。”
亚实默然。
阿田当然清楚了。他园丁出身的。只要把这株凌霄花放到室外接受阳光雨露,剪下几簇多余枝条,它就能马上得到绽放。但好像只要剪了,只要花开了,便离过去越来越远了。
何时起?就是她离去时候吧,他再也不敢修剪它了。它越长越长,越长越长,缠住了橡木桶,缠住了他。他没能让她凌霄,一辈子都没有,再也不会有了。
没有凌霄的花,折去骄傲的树,这样,才是适合的,吧。
“这酒还是小冴负责的呢。”阿田暂且把自己从回忆中抽身出来,“要尝尝吗?有的熟客点名要用这只桶来熟成呢,这只桶也是我做的第一只。”
“好!好、好……”
亚实感觉这里宛如被浓雾笼罩,一切都很密,压得她快要透不过气,她急需一点酒来解放。
“这只酒单宁还没分解完成,估计会有些涩,不过风味应该已经出的差不多了。”阿田把接下的一小杯酒先递给亚实。
亚实仰头饮尽。
又是一股浓浓的,浓浓的苦涩,从不知是单宁还是眼泪的东西里渗透出来,亚实的心,被压得更深,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