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院的路上,祝九妹忽然想起今日出门匆忙,此时屋内应该是一片凌乱,于是箐儿便以「肚子疼」的理由先跑回去收拾收拾。
好不容易将屋子还原,箐儿见人还没来便准备了些许茶水,可惜苓儿今日不来,不然也可以找她谈谈心。
不知怎地,在书院日子久了,她的心就越不安。
「银心。」
回头一看,发现三人已经到了,见祝九妹满意地朝她眨了眨眼,自己也得意一笑。
大家都说若投胎自然是投到官家贵人哪里好,箐儿倒是觉得丫鬟也是能活得不错,像她这样有个好主子,学了一身干活本领,必要时自己还是挺靠谱的。
这么一想,嘴角不免沾沾自喜地勾了起来。
下一刻,她的手臂忽然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耳边响起自家小姐的低骂:「死银心,你、你怎么泡了这茶」
箐儿回过神来,才记起方才随手取的茶叶好像就是上次梁山伯送的雨花茶。
「我我拿错了。」她不安道。
祝九妹发怒时可是祝府两老也要让她三分,箐儿赫然有不祥的预感。
这时梁山伯与马文才二人已经就坐了,祝九妹心疼地看着桌上的茶水,有一杯还要便宜了马文才,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误会自己轻视他送的礼物。
「今晚你别指望吃饭。」她落下这一句话。
剎那,箐儿宛如五雷轰顶。
梁山伯看了二人一旁的互动,好像察觉了什么,柔声道:「先前还担心送来的茶不知是否合祝兄的心意,如今总算放下心来了。」
听到他半开玩笑的话,知道对方并无介意,祝九妹仍是不好意思道:「梁兄送的茶这么贵重,英台真是受之有愧。」
「这茶虽然贵重,不过眼下祝公子的伤更为重要吧。」马文才不客气地呷了口茶。
「还好马兄提醒。」梁山伯从怀中掏出药膏,道:「祝兄,把手放这里吧。」
如此一来,她岂不与对方有肌肤之亲?祝九妹进退不是,更何况还要在马文才眼底下做这事,顿时羞赧低眉。
箐儿倒没察觉到男女之别的问题,只猜测到自家小姐不喜欢马文才在,便向他使劲挤眉弄眼,示意他离开一下。
「银心兄弟,你眼睛怎么了?」马文才关心道。
「我、我?」箐儿张口无言,幸好机智改口道:「尚武在门外,说有事要找马公子。」
「叫他进来便可。」
「他脚扭伤了。」
「那喊出来吧。」
箐儿黑脸道:「他嗓子哑了。」
马文才不笨,总算明瞭地「哦」了声道:「那我出去看看。」
他人一出去,箐儿就马上把门关上,「你在这里等等吧。」
马文才见她也一同出来,不免挑眉道:「看来你家小姐与梁公子关係非比寻常」
「打住,」箐儿冷道:「是他纠缠我家小姐在先。」
马文才看她一副不满的模样,甚感兴趣:「你讨厌梁山伯?」
「我可没说。」她依旧脸上漠然,「这世间的男子都是一个皮囊,衣冠禽兽。」
在风月阁办事之久,她所见过的案件都不外乎负心汉、色狼这类的,虽则梁山伯或许不是这种人,只是一旦想起栩风就是让素月受罚的罪魁祸首,她对梁山伯的恨可不只是在人格上。
「那我呢?」
箐儿这番话恐怕世上没几个人敢说,马文才对她的印象可谓是再度刷新。
「有过之而无不及。」
屋内,梁山伯细看祝九妹手上的伤,不忍眉头一紧,「萧公子果真罚了你弹五十遍?」
「没有,我弹了不到一半他就放我走了。」
祝九妹低声回答,如今她与梁山伯的距离不过伸手可及,她抬眸看见对方小心翼翼地沾了些许药膏,敷在自己每个指头上,她的手心甚至能感受对方温热的气息。
「就算是旁人见了这般伤势,也不忍再让你继续。」
祝九妹心里暗道:萧庄仁可不一定。
想起今日梁山伯在课上为自己请求,又不免担心道:「梁兄今日为我求情,也不知萧公子他会不会怪罪于你。」
梁山伯手上一顿,缓缓道:「不会的。梁某猜测,萧公子或许是有烦心之事,今日才如此反常。」
「也对啊,人总有不如意之事。」她点点头道。
他看着祝九妹一副认真的模样,不由脱口而道:「不妨与祝兄相说,梁某近日听闻萧公子似乎与山长曾有争执,兴许是因为下山一事。」
「下山一事?」
「细节梁某也不清楚,只是昨天得悉山长病了,也准备明日探望一下他老人家。」
祝九妹未曾见过山长,不过也感觉到他很赏识梁山伯,心里便莫名敬重对方,若是被那个萧庄仁气病了,那可真不值。
「希望山长能早日康復吧。」她由衷道。
「祝兄亦是。」梁山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