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儿压根儿不知道这里有人,警惕道:「谁?」
须臾,眼前忽然光亮起来,有人点了灯。
只见马文才坐了起来,一把乌黑顺滑的头发早就放了下来,不知是刚被吵醒,抑或是灯火摇曳的关係,此时他长睫微动,星眸微醺且散涣。
「是你?」箐儿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你喝酒了?」
听了她问,马文才意识清醒了少许,弯嘴道:「喝了点,这样容易入睡。」
箐儿点点头,站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睡,你继续吧,我拿点柴枝就走了。」
「旁边有个水壶,你帮我拿过来。」
她顿了顿,依照对方的话把水壶拿了过去,马文才接过后仰首灌了几口水,脸上也清醒多了。
「你家小姐还不肯睡?」
「别明知故问了。」箐儿低头整理着柴枝。
「我本来打算让你们睡这里。」
箐儿回过头去,「什么?」
「不过我改变主意了,」马文才意味不明地看着她道:「我倒想看看,祝大小姐的底线究竟在那里。」
她不完全明白他话中含意,只她知道自己彻底被触怒了,「你什么意思?」
马文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道:「毕竟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想我还是有试探的权利。」
箐儿原是怒冲冲的表情,下一秒转成疑惑,最后完全愣住了,她回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是在祝府附近,又想起种种事情,发现全都对上了时间。
「你真的是」箐儿缓缓走了过去,她感觉自己呼吸变得困难,「你没骗我?」
马文才看着她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轻轻笑了出声,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别这样看我,不然我也觉得自己很可怜。」
箐儿本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也瞧出他眼中的痛苦,只深深叹了一口气,「对,你们终究是凡人,要帮你们的也应该是我们。」
「又来了,你怎么总爱说些奇怪的东西?」他忽然伸手拨开她的瀏海,柔声道:「这样比较好看。」
箐儿没料到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只当他是未清醒过来,「你若是我家小姐的未来夫婿,请你以后好好自重,要是让我发现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训诫自己的模样,马文才憋着笑道:「知道了,银心姑娘。」
当箐儿拿着柴枝出去时,却见祝九妹已经睡着了,头轻轻则靠在梁山伯肩上。
梁山伯示意她别吵醒祝九妹,只做了个口形:「你也去睡吧。」
箐儿看着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书生,心里滋味百般,如今她一点也不恨他了,反而觉得他有点可怜。她又看着入睡了的祝九妹,脸上是许久未有的安稳,这样静謐平淡的晚上又能有多少个?
翌日,当祝九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帐篷里,箐儿也睡在了旁边。一问之下,才知道昨晚马文才提出把帐篷让给祝九妹与箐儿,梁山伯也没有感到奇怪,反而多次忍不住讚扬他「待人宽厚」。
今日的射猎考核是三人一组,猎物越多者分数越高,若在过程中碰到其他组别则可设法将别人的猎物据为所有,或是缓着对方,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能使用武力,只能斗智。此次祝九妹负责谋划,她提出「以退为守」,若遇到其他组别不争也不抢,而是改为转移地方。梁山伯与马文才听了后也觉得把时间集中在狩猎上是上策。
箐儿目送着三人离开,她终究没把昨晚得知的事情跟她说。
「公子路上小心!一定要满载而归啊!」尚武在后面大喊着。
马文才回过头来扬了扬手,视线似是不经意落在箐儿身上,心中不由微动。
「祝兄,你的脚还好吗?」梁山伯关心道。
祝九妹笑道:「已经好多了。」
「别作声。」
驀然,两人看见马文才专注地凝视着前方,手迅速把弓箭瞄准其中一点,「嗖」的一声便射了出去。
祝九妹见状连忙跑了过去,兴奋道:「是隻兔子!」
随即看清血肉模糊的情景又不禁胆怯地别开眼睛。
「马兄,好身手。」梁山伯佩服道。
「梁兄不必谦让,待会还得靠你。」马文才转向祝九妹又道:「至于把风的岗位就要靠祝兄了。」
祝九妹会意地点点头,三人一个早上倒是非常顺利,收穫不少,也没有碰见其他组的人。
到了正午,三人决定在旁边先休息一下,吃些乾粮。
梁山伯似乎察觉到祝九妹对猎物的腥味有点抗拒,便道:「我去拾些果子。」
「今天收穫不错。」马文才有意无意地把装猎物的篮子拿了过来。
祝九妹摀着鼻子,蹙眉道:「你拿开点。」
他看了她一眼,便又放了回去。
「看来你家丫头还没跟你说。」
「说什么?」她不明所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