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领在城头探出脑袋,“各位公公辛苦了,今天咋这么晚才回来呢?!”
“咱们……咱们……今天取水的时候……咱们一个兄弟摔折了腿……”黑暗之中的回答颤颤抖抖,好像是得什么病一样,不过声音尖细,一听就知道是太监那种特别的声调,城门领不以为然的缩回了脑袋,不再理会。
水车沉实,慢慢的驶入了城门洞,一众卫兵配合的缩起身体紧贴着墙壁,以免挡住去路,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打量着车后的太监,恍惚之中好像有点眼花,这些太监似乎有点不对,怎么个个如此强壮彪悍神色凶恶,衣着也好像太不合身了,短短的几乎裹不下身体,为首的兵头疑惑着准备上前询问几句,忽然鼻端传来一股奇怪的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一样,不由得呆了一呆,这时有人在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肩膀,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一个满脸胡子的太监狞笑着凑近身来,从背面紧紧拥抱过来,突然颈下一凉,一阵剧痛袭入心肺,他张大嘴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忽然惊讶的看到自己的鲜血猛的喷洒出去,溅满了整个墙壁,浑身上下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他挣扎着准备大叫几声,却发现自己这时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重重的踹了他一脚,失去生命的躯体颓然翻倒。
“轰隆”一声巨响,满载火药的水车猛的炸裂开来,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整个京城大地都似乎抖了一抖。
九城俱惊。
硝烟散去,坚硬的青石地面被炸出一个巨大深坑,厚重沉实的城门此刻早已不知去向,无缝无隙的坚固城防好像被人卸下了正中的门牙,在黑暗中无声的咧嘴傻笑。
懵懵懂懂的城门领在城楼上爬起身来,此时他眼耳口鼻中尽是殷红的鲜血,大脑中一片空白,虽然军人的职业反应让他马上抽出了自己的腰刀,但此刻显然已经失去了任何战斗的能力。他拄着腰刀颤颤抖抖的爬上的女墙,茫然望去,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城墙外面出现了一支黑压压的大军,暗夜之中汹汹涌涌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刻好像怒涛拍岸,如潮水一般蜂拥朝城内涌入。
这位大清军官用力的摇摇头,拍拍失去听觉的耳朵,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可当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双腿实在是无法支持身体的重量,飘飘软软的,一头朝城墙下面栽落下去。
第十一节
一道闪电骤然划破长空,天地之间如同昼夜交替般忽明忽暗,闷雷隆隆滚动,咆哮着朝大地俯冲,适才被巨响震惊的京师子民稍稍安定下来,收拾起晾在门外的衣服干菜。
风起,黄沙如云,呼啸着朝京城涌去,把一整支大军裹挟在当中,淹没了一切声响。
赵广元率领着一百多名骑兵冲杀在最前面,径直朝京师内城冲去,一路上横冲直撞,路人仓皇躲避,大声咒骂着这支蛮横的官军,但骂声未绝,他们随后惊愕的发发现,刚才那支骑兵原来只是先头部队,后面居然还有大军,一层又一层的步兵瞬间拥满了整条大街,刀出鞘箭上弦杀气腾腾,几个拦住去路的小贩躲避不及,当即被被官军手起刀落,瞬间尸横就地。
热腾腾的污血撒满了一地,无头尸身被士兵践踏在脚下,随即变成一滩烂泥,人们不能置信的看着蜂拥而来的士兵,一时间居然有些发傻,冲在最前头的士兵越奔越快,双眼赤红有若厉鬼,遇到拦路的行人看也不看便一刀斩去,白刃临颈之时不知道谁发一声喊,街道上的百姓瞬间逃散一空,适才热热闹闹的街道骤然之间空寂下来,有若鬼域。
滚滚的钢铁洪流沿着几条大道分成若干小队,分别向京城的其他八个城门杀去,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林风率领主力大队在周培公的指引下直奔步军统领衙门。
林风骑在马上,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汗水,眼见外城进展顺利,心中稍稍欣慰,“培公!”
“属下在!”
“你快带刘老四的人马支援赵广元,一定要拿下内城城防!!六部衙门、各大官署、紫禁城我就交给你了,按当初说的那样,兵马全听你调度,抗命者斩——自康熙以下的所有王八蛋不许走掉一个,否则我唯你是问!”
“将军放心,康熙他跑不了!”周培公在马上潇潇洒洒的拱了拱手,若无其事的笑道。
当周培公率军应名而去时林风的中军大队已经到了步军统领衙门,几个站岗的戈什哈面带疑惑的看着这支军队,为首的军官呆了半晌,颤抖着声调大声吆喝道,“军机重地,来人止步!——是那位军门,请先送禀贴手本……”
没有任何应答,不待林风下令,中军毫不犹豫的乱箭齐发,当头的军官瞬间被射成刺猬,不待后面未死的戈什哈拔刀抵抗,前排的士兵立即冲上台阶乱刀砍下,不多时大门洞开,林风一磕马腹,战马长嘶,就那么一马当先的杀了进去。
步军统领衙门本是负责京师卫戍的军事重地,虽然事先早有预料,但后来的战斗情况依旧大出林风预料,为了谨防有变,他率领着中军近两千人的主力攻击这个城防中枢,就是怕仍出现惨烈胶着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