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里报备。他下课留下来打扫卫生,没有告诉家里人。他在书店看书忘了时间,连电话也不接。他在补习班下了课去买奶茶,走到了司机师傅没看见的地方。他差点走丢了,就为了一个气球。
我听不下去了。柜员匆匆拿来了屈辰冽配好的眼镜,在屈辰冽戴上试试的时候,屈妈妈再次发出质问,在我听来有尖叫的成分。
“这副眼镜是谁给他挑的?”好像他挑的不是一副眼镜,而是一副面具。屈辰冽没有选那种经典的蓝色半框眼镜,那种一看就是好学生戴的眼镜。他选了一副有着粗粗的黑边框的眼镜,这让他看起来不够聪明,不够乖巧,但也和帅气或者可爱无关。甚至也不显得痞气。他看起来不伦不类。
“我,我喜……”
“他戴这个很不错的。”我听到我说,“他试了其他几个,我觉得还要更差。”我看了柜员一眼,毫不犹豫地把这家店卖了,“就这个算了嘛,先应应急。屈妈妈你先带他回去写作业,我把钱付了。”
“这怎么好意思!”屈妈妈急匆匆地走过来,作势要掏钱,“这副眼镜——”
很便宜。这就是屈辰冽选这副眼镜的初衷。他不想花我的钱,不想花他妈妈的钱。他想自己解决这一切。扣除几位大朋友的首充重置,这点零花钱是他仅存的钱。
但是他选了让我陪他沿着河走走。所以他自己解决不了这一切。他只能戴着这副眼镜回家去,明天再顶着这副眼镜上学去。运气好的话,屈妈妈会再给他配一副眼镜,在一个充斥着补习班的周末,找一个本可以喝一杯奶茶的间隙。
热闹的母子俩走了,我走去地铁站坐地铁。地铁站也好白。白色突然变得刺眼了,它怎么这么亮。是不是我有视疲劳?同事抱怨说一直盯着电脑就会变成这样。
车还没来。等候的间隙,我闭上眼睛,入眼就是不远处的黑黢黢的桥洞,它要把一切都吸进去。我控制自己移开视线,像在用手柄远程操控镜头,僵直而缓慢,但终于落到地上。河道的地砖是白色的。
非常刺眼的白色。那个时候河道是新造好的,上面甚至还有阳光下会闪闪发亮的粉末。
我初中的时候见过的河。那个时候河水绿得更浑浊,像食堂吃剩了的海带拌入绿豆汤的颜色。彩色的垃圾卷在水草里随波逐流。
……不是实验外国语。
河道在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