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丫鬟。
檐下的灯洒在她们主仆身上,赵永认出是裴家的大小姐,连忙站立一旁。
裴瑶借着灯光瞧了瞧他,细声细气问:“我方才听你说真真假假,你,是去查我二嫂子的事情了么?”
“啊?”赵永本不欲回答,但转念一想,这是裴家家事,就点头,“嗯。”
“查出什么了吗?”
赵永一愣,摇了摇头:“没有。”他此番打探,发现有疑点,但并没找到确凿证据。仅凭那些疑点,他也不能轻易下结论。这些就没必要详细告诉裴家大小姐了。
“哦,你辛苦了,路上慢些。”
体贴的话语让赵永心里暖暖的,压根没留意到裴瑶的若有所思。
赵永走远后,丫鬟看着久久站立的大小姐,小声道:“大小姐?”
“没事,走吧。”裴瑶神情淡淡。没查出什么,或许是藏的深,或许是根本没什么异样。
这些事情,周幼宁丝毫不知。
天气渐寒,她待在房间里,跟正在做针线的凝翠闲话。
凝翠似乎对江南很感兴趣,时常会问一些有关江南的问题。
周幼宁能回答的都回答了,一时心血来潮,对绣花的凝翠说道:“针线给我,让我也试一试。”
凝翠笑笑,果真把针线递了过去,看二夫人很熟练地穿针引线。
周幼宁手上针线飞快,口中说道:“我小时候最喜欢坐在她身边看她做绣活儿,可惜我没她手巧,拜了名师,手艺也一般。”
凝翠在一旁看针脚细密,绣工精巧,不是“一般”这么简单,她轻声道:“二夫人过谦了,二夫人针线很好,咱们府上手艺最好的绣娘,也不及二夫人一般。”
周幼宁轻笑,也不与她争辩:“你若真觉得好呀,改天我做个小物件给你,将来也好留个纪念。”
自从被海棠下药以后,她已知不可轻易与人交心。不过凝翠随和知礼,两人处的好些,没有坏处。
凝翠笑笑,二夫人言下之意早晚要离开侯府,她不管是附和还是反驳,都不太对。她换了话题:“二夫人在宋家平时都做些什么?”
周幼宁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也没什么,和现在差不多吧,看看书,绣绣花,有时下厨做些糕点……”
她在平江伯府待了四年,曾经在她眼里,那是她第二个家。没想到后来却变成了现在这样。她被迫代替表姐嫁到裴家来。到第三天上,她仍在昏迷中,况且新郎官也没有,自然也不会有回门一说。她后来听凝翠说,宋家有人来看过她,很快就又走了。
她想,等真相查明,她直接回江南去。至于平江伯府那些人,就再也不见吧。
平江伯府今晚格外热闹。
入夜后,都快落锁了,大少爷宋元庆竟然回来了。
宋元庆是平江伯宋昇原配夫人郭氏所出。平江伯年轻时颇为风流,除了夫人郭氏,还有不少姬妾。后来郭氏生产时遭了暗算,产下一子早早丧命。平江伯遣散姬妾,专心照顾儿子。后来才认识了来自江南的周氏,生下宋元婧和宋元朗。
年初,郭家送信过来,说是郭老太爷患病,想见一见外孙。宋元庆当即奔赴蜀中探望外祖父,在那边一待数月,直到外祖父身体基本好转,才打道回府。
如今他一回来,整个宋家都热闹起来。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平江伯宋昇依然设宴,为儿子接风洗尘。
宋元庆扫一眼在座的人,好奇地问:“怎么不见婧儿和周家表妹?”
他记得周家表妹平素不常出来,但这样的场合也丝毫不见踪影,不免有些奇怪。他正想问,是不是已经休息了,却见平江伯夫妇齐齐沉默了。
倒是一旁的三少爷宋元朗回答:“都嫁人了。”
宋元庆一惊,手里的筷子不自觉掉落,他也顾不得去捡,不看弟弟,而是直接看向父母:“都嫁人了?”
周氏轻轻点了点头。
宋元庆吸了口冷气,不敢相信一般,又问:“婧儿和周表妹,都嫁人了?”
“是,你不在京城的时候,府里办了两桩事。”
“什么时候?嫁的是谁?”
还是宋元朗回答:“大姐姐先,嫁的是裴家那个死人,宁宁表姐嫁的是赵家的。”
周氏瞪了儿子一眼,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又吩咐旁边的嬷嬷:“时候不早了,你先带三少爷回去睡吧。再不睡,明天一早又该嚷着头疼了。”
“是。”嬷嬷半哄半抱,将宋元朗带了下去。
宋元庆仍怔怔的:“父亲,母亲,三弟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嫁了死人?”
比起周家表妹嫁到赵家去,更让他震惊的是妹妹,是三弟口中那句“大姐姐嫁的是死人”。
平江伯宋昇叹一口气:“裴逸战死,皇上追封他做了平南侯。裴岩回京后,到咱们家送了聘礼,你大妹妹就只能嫁过去了。你在回来的路上,没听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