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秀,下至歌女艺伎,没少为他拈酸吃醋。可现在的他两鬓斑白,腰板虽然还是那么直,却还是老了。
老杜笑道:“舒城,好久不见。”
沈舒城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往前趔趄。
甜儿慌忙过去:“小心!”
沈舒城条件反射般抓住她的胳膊,借力下来,双脚沾地,张了张口,好半晌没发出声音。
老杜上前,甜儿后退让开,老杜过去抱住他。
沈舒城的嘴角哆哆嗦嗦,未语泪先流。
“好了,好了。”老杜放开他。
沈舒城哽咽道:“二哥……对不起……”
老杜微微摇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是人民。不过在里面十来年也够了。现今问心无愧就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沈舒城的眼泪流的更凶,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甜儿和平平不由得相互看了看,这是高兴还是难过啊。
老杜虽然从未当过阶下囚,但他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是在敌营,多多少少能理解他此时的悲喜交加。递给他一个手帕,“别让孩子笑话。”
沈舒城擦干模糊了视线的泪水,终于看到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这是二哥的?”
老杜:“孙女。”
沈舒城怀疑他年龄大耳朵不中用了,“孙女?”
“菲菲的孩子。”
沈舒城恍然大悟,“还好吧?”
老杜:“早年有点辛苦,好在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过来了。她现在叫杜春分。”
“杜春分,春分,一年的开始,新的开始,好!”
老杜很想解释,她随便起的,压根没别的寓意。注意到从另一侧下来这中年人,把话咽回去:“这位是?”
沈舒城:“思维。”
老杜不禁问:“你家老大?”
沈舒城见他不敢信,“没看出来吧?”
沈思维却记得他,两家人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已有六岁,“杜伯伯。”
老杜:“你不是跟你妈走了吗?”
沈舒城很好奇:“二哥知道?”
老杜笑道:“忘了我以前干什么的?”
沈舒城想起来了,搜集敌情。
“确实走了。他这次回来是特意来接我。”
老杜诧异:“没去那边?”
沈舒城微微摇头,“当年让我带兵帮他搬运黄金,我就知道不妥。没敢让他们娘几个跟过去。”
老杜不由得问:“既然知道,为何,还……”余下的话顿时不好说出来。
沈舒城长叹一口气,自己说:“追随他那么多年,难免心存侥幸。后来管理所的所长说联系到我妻子,我妻子正打算去求常凯申救我,不相信跟她联系的人。我知道他什么德行,求他屁用没有。我就给她去一封信,别折腾了,等我出来。原本是想给她和孩子留个念想,谁能想真能出来。”说到此忍不住笑了。
老杜见他的表情轻松多了,便直接问:“这些年没遭什么罪?”
沈舒城:“也是我幸运。本该放出来那年正好赶上革命。那些人只顾革命没心思管我们,就把我们弄去农场劳动。又怕给那边留下话柄,也不敢在精神上折磨我们。虽然辛苦,但跟农民比好多了。每天能吃个八分饱。”
老杜颔首:“还不错。早些年我也不敢敞开了吃。”
沈思维不由得看他。
老杜笑道:“真的。”
沈舒城点头:“确实真的。我起先也不信。到农场才知道像二哥这样的政府高官买东西也得要票。”
老杜道:“先进来,外面冷。”眼角余光看到甜儿和平平,为他介绍,“这孩子叫甜儿,她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叫小美。这是平平,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叫安安。”
沈舒城不由得停下:“两对双胞胎?”
老杜笑道:“对。比较幸运。我女婿和春分都结过一次婚。甜儿和小美是春分生的,平平和安安是我女婿的。”
沈舒城下意识问:“春分离过婚?”
甜儿道:“我生父和她生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