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走得飞快。
卢茸侧过头看旁边,看到一家院子的屋檐下,蹲着条大黄狗,身边还有几只小狗,肉团似的滚来滚去。
一只小黄狗跑出屋檐,被院子里的积雪冰了爪子,哆哆嗦嗦地又往回跑。
卢茸一直看着那群小狗,好像心情好了一点。直到它们消失在视野里,高叔在一家大门紧闭的院子前停下。
砰砰砰,砰砰砰。
高叔敲了很久的院门,开始是敲,后面边敲边喊,最后用上拳头砸,砸得卢茸总觉得那扇陈旧的木门要垮掉。
他们动静太大了,附近一家人的房门打开,一个披着棉袄端着饭碗的男人走了出来。
你是找李柱吗?男人用方言问高叔。
李柱?高叔转头看了看院门,我是找王翠花。
王翠花是李柱的堂客,他们是一家人。男人刨了口饭,笑道。
高叔问:他们是没在家吗?刚才遇到一群小孩,说他们走了。
男人回道:是啊,他们就是走了。
去哪儿了?
广东打工去了。
高叔追问:那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男人摇头道:不知道,这才刚走,起码要明年过年才回来。
高叔转身盯着那院门出神,卢茸则被不远处的菜地吸引了目光。
菜地里的菜被割掉,只剩一些菜桩,还带着冰霜,有三四头猪甩着尾巴在嚼着吃。
男人的目光落到卢茸身上,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这是王翠花订的娃娃?他们不要娃娃了,王翠花怀起了,李柱专门带她一起去广东,说那边医院好,就在那里生。
高叔沉着脸,卢茸听到他低声骂了句很难听的脏话。
男人身后的房门又钻出来两名小孩,都端着碗,站在院里边刨饭边盯着卢茸看。
高叔背着卢茸就往来时路走,男人热情邀请道:来吃口饭嘛,这么冷的天,喝碗热汤。
高叔也没心思回答,只摆摆手,脚下不停地往前走。
卢茸一直趴在他背上,很安静,也不问他们现在是去哪里。
很快就走到村口,周围很安静,除了风声,只有远处飘来的几声狗吠。
刚走过一堆柴垛,一段单调的电子音乐突然响起,划破村野的寂静。
从第一个音符传入耳里,卢茸脑中就嗡地一声,从高叔背上倏地坐直了身体,满脸的不可置信和震惊,身体都崩得很紧。
这是王图的手机铃声,叫做诺基亚。很多次响起这段铃声后,王图就会在厨房或者院子里喊:茸茸,给图哥哥把手机拿来,放在茶几上的。
卢茸飞快地四处看,想找到王图。
他的心怦怦直跳,快要控制不住地哭出声。
这一路上他都快相信王图是把自己给扔了,原来不是的,他已经找来了。
他就要从某个角落走出来,对自己伸出手说:茸茸,走,图哥哥来接你,咱们回家。
铃声还在持续,王图没有出来,高叔却停下脚步,一手兜着卢茸,一手从胸前挂着的黑包里拿出个手机。
手机是黑色的,翻盖诺基亚,卢茸认得,和王图的一模一样,除了颜色不同。
高叔看了下来电号码,脸色变得很紧张,飞快按下了接听。
喂,喂,喂
山上信号不好,他喂了好久,直到对方挂断。
他将背上的卢茸放下地,开始往回拨打。满脸焦灼地不停看屏幕上方的信号,先是小跑到左边的一户院子里,发现不行,又去爬旁边的柴垛。
喂你说你说,刚才没有信号啊。高叔爬上高高的柴垛,打电话的声音像在喊。
卢茸呆呆地站在原地,从他掏出电话那一刻起,他小脸上就褪去了血色,眼珠也定定地没有转动。
到我家了?我妈说了没?我弟进去了?明白,明白
高叔这个电话很长,但他的话不多,基本是在听,只是会附和着说是,或者明白明白。
当他结束通话满脸惶惶地从柴垛上下来时,竟然没抓稳摔了一跤,有捆柴结结实实砸在身上。
他推开柴火飞快爬起来,也没管还站在路上没动的卢茸,匆匆往村外方向走。
走了几步后才想起卢茸,转回头语气敷衍地说:卢茸,高叔要去前面办点事,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办完事就回来接你。
卢茸一直站着没动,听到这句话,他才抬头看向高叔。
他没有哭闹着要一起走,像是什么都不懂。但那双漆黑的大眼睛里,分明有着惊慌和了然,又像是什么都明白。
高叔对上他的视线,将其他话咽了下去,说:高叔遇到了麻烦,不能带着你。不过你别慌,这村里很多人想要孩子,你看刚才那家人都请你去他家吃饭,饿不着的。你先找家人户住下,高叔解决了麻烦再来接你。
说完这通话,他就不再管卢茸,一边继续拨打电话,一边沿着出村的路往前跑。
人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