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湛湛照进来,光束里尘埃浮动。
朱承安手里还握一卷书,他有个规矩,清晨要读一个时辰书,这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搅。
看到二人联袂而入,眼底的笑不自禁溢出来,
“原先还想介绍你们二人相识,看来是不必了。”
王桓随容语一道请了安,顺手抓住容语的手腕,“殿下,得空请许我带容公公去狩猎。”
朱承安目光瞥了二人握着的手,顿了下。
容语也极是尴尬,王桓力道极重,将她握得有些生疼,“我先替殿下倒茶。”挣脱了他。
王桓浑不在意,眼巴巴望着朱承安,等他应允。
朱承安对这位表兄向来有求必应,失笑道,“待采选过后,你带他去便是。”
王桓闻言走到容语身旁,大喇喇往她肩上一拍,“容语,就这么说定了。”
容语若非习武之人,还真要被他一掌给拍碎。
她冲他挤出凉凉一笑,“届时王兄可别哭。”
王桓瞪大了眼,“怎么,你读书比我强,射箭还能比我好?”
容语语气稀松平常,“比一比便知。”
王桓被激起了斗志,围着容语问长问短,“你若真有这般本事,我得将谢堰叫来,让你们比一比”不成想他人高高大大,说起话来絮叨不止,容语有些头疼,最后是朱承安替她解了围。
“好了,容语去一趟司礼监,将采选的章程问清楚。”
容语应下,走到殿门口,忽然回头看向王桓,“对了,王兄平日用什么兵器?”
王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爹不许我舞刀弄枪,将我的枪剑都给收了。”
“平日可有称手之物?”
王桓又挠了挠耳郭,想了想回,“刀剑枪矛都试过,谈不上称手。”
容语若有所思道,“下一回,你试试偃月刀。”
春光歇在她眉梢,照亮他心底。
王桓怔怔望着她背影,许久方才回神,扭头朝朱承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殿下,您从哪里寻出这么妙的人,他可真得我心。”
午后,容语打司礼监回来,脸色不太好,
“义父告诉我,今晨礼部已将章程递入了司礼监,大约是已将适龄女子的画像备好,只等给两位殿下挑,圣上瞧过,没说可,也没说不可,后来又有人递了折子,说是京中好久没有热热闹闹过,不如将采选办得轰动些,除了给皇子采妃,宗室外戚并些大臣家里,也好相看相看,陛下觉得这个提议好,便准了。”
“巳时,陛下在奉天殿见了内阁大臣,定下半月后在勤务楼举行采选,朝中五品以上府邸的小姐均可参选,听义父说,王阁老和杨尚书大约给您定了右都督府周家的小姐,眼下要采选,怕生变故。”
“更紧要的是,采选本该由礼部杨尚书来主持,五殿下那头以杨尚书上了年纪,没法替皇子掌眼为由,让秉笔太监柳云一同参详,义父想拦,没拦下来”
朱承安眼神倏忽浓聚如墨,“柳云是杭贵妃的人。”
一场寻常的皇子议亲,弄成京城盛事,怕是又要生事端了。
半月眨眼便过,这期间,容语两次夜探五王府,五王府守卫比想象中要森严,且有两处院子的侍卫比旁处多了一倍,其中布满机关陷阱,容语不敢轻举妄动。
原先她独身一人,闯进去或真发现了红缨,大可带着红缨远走高飞,可眼下她身后站着东宫,身旁还有福儿,她不能给朱承安招来麻烦,还得想个稳妥的法子,试探红缨是否在五王府。
采选这一日,风和日丽,京城的姑娘们都换了初夏的装扮,鲜艳的马面裙,仿古的襦裙,掀开车帘一瞧,市井的鲜活气息嗡嗡钻了进来。
“殿下,待采选结束,可否许奴婢去市集买些东西”说到此处,容语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您知道,自从福儿跟了奴婢,奴婢还不曾给她置办些首饰。”
朱承安坐着东宫规格的车驾行往勤务楼,听了容语这话,幽黯的眼底瞬间露出柔和的光彩,“你现在便去,到晚间,市集怕是收摊了。”
眼下沿街商贩如云,货摊绵延挤在两侧,正是采买的好时机。
容语谢了恩,从马帘钻出,看了一眼骑马护在一侧的王桓,王桓自从那日被容语点醒,回去便悄悄弄来一把偃月刀,只是日日得避着亲爹王晖,他使得总不尽兴,今日王晖准他随驾东宫,他便喜滋滋地将偃月刀捞在手里,这不,沿途一路都在劈砍扎刺。
不得不说,王桓真有习武的天赋,这一把偃月刀被他舞得虎虎生威。
容语跳下马车,“王兄,由你护送殿下去勤务楼,我先上街采办。”
王桓也没问她为何突然要去采办,只应了一声好,这半月来,王桓闲来无事便去东宫,缠着容语切磋,回回被容语打得灰头土脸,王桓不仅不气馁,反而兴致勃勃,连带对容语也言听计从。
容语离开车队,没入人群里,不消片刻,寻了一家首饰铺子,给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