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这些心思,你何不用在他的身上?正如那日为他送去热汤,成为贵妃指日可待。”
贵妃二字出口,华玉身子猛地打了个战栗。
泪珠立马被逼出来。
华玉恍惚了片刻,跪在冰凉的雪地上。
“我怎会不愿意呢?贵妃荣耀万千,仅次于皇后,怕是宫中所有女子的愿望。”她轻飘飘一句话。
檀云秋的面容瞬间冷下去。捏在掌中的手炉发出“咯吱”的声响。视线逼视华玉,如同簇着熊熊怒火,皆因女人一句话,此前仿若被人玩弄羞辱的愤怒立刻笼罩全身。
“若是可以,我也愿意做皇上名副其实的女人,慢慢往上,不必再做卑微人下的美人。可是,我做不到。我我也不知为何,每每见到皇上,晚间我总会做噩梦,王爷相信前世今生吗?或许真的有前世,而我便是那个惨死在后宫的女人吧,我害怕这样的结局。”
华玉如临前世,悲伤绝望慢慢涌上来,她眼中的泪珠再也无地可留,纷纷涌出,顺着她的面庞流下。一颗接连一颗,如同珠玉般,落在地上。
檀云秋静静望着。
手炉内的炭火燃烧,被他平稳地握在手中。他的指尖蜷缩起来,轻轻敲打着炉壁。
“我可不比皇上好相处,若跟了我”
华玉脱口而出:“我不怕!”
她的神情近乎决绝。仿佛在崖边行走,雾气朦胧,眼前忽然出现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曲折小路,她别无他法,只能踏上去。这一刻,梅园的花瓣簌簌飘落,落满她的身下。而她,似乎如同这些落地的梅花,虽然艳丽,花瓣却有些残缺。
华玉没忍住小声抽泣下,又道:“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便叫老天罚我!”
檀云秋自出生便是天潢贵胄,太子长子,自小受尽荣宠。皇祖父亦将他捧在掌心。偌大盛京,没有地方是他不敢去的,就算闹了事,亦有人争着替他料理。可在他十五那年,太子被废,全家被贬出京,远赴大漠。
大漠苦寒,父母先后死去,只余他自己。
一瞬间,云端落下,落入污泥。
而哪些本该庸碌一生的人,却被捧上皇位,坐上至尊之位。他的皇兄周英帝,先天体弱,于国事家事俱无用处,堪堪靠着朝中大臣支撑着。他的皇侄,如今的少年天子,虽勤勉刻苦,可性情优柔寡断,况且身体虚弱难担大任。
是他们抢走了本该属于檀云秋的一切。
他怎会不恨呢?
如今大权在握,权力交叠已成必然。可是,他心中的恨意,他被生生夺走的那些年,以及他的双腿,又找谁去还呢?
“我名华玉。”
“肚兜确实是我的”
“此前待王爷种种,俱是真心。”
“若有半句虚言,叫老天罚我。”
皇上的后宫中,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位不安分守己的妃子。她貌若天仙,身姿窈窕,语气柔柔。不过几日,便成为皇上宠爱的新人。
檀云秋在书房,不止一次听见皇上对孟美人的夸赞。
这样一位美人,又是皇上心爱的妃子,若是被他要了,日后,倘若被皇上或者文武大臣发现了,该是好一阵子的笑话吧?
他只是想想,便觉浑身舒畅。
若能有几分让皇上让整个皇家颜面丢失,似乎做了这样的事情,也无妨。
甚至,他很期待。
寒风渐渐大了。
檀云秋垂眸,那双晦暗不明的眼内,因为华玉故意忍着却还流露出的抽噎声,稍显动容。他默了片刻,开口道:“你先起来吧。”
华玉起身。地面冰凉,她的膝盖跪了一会,已然发僵,趔趄一下,往前扑去。她已经很小心地避开了檀云秋的身体,她能够发觉到檀云秋的语气有所缓和,她怕自己万一跌倒时碰到他,他再发火,可怎么办?
上一次,华玉倒在檀云秋怀中,那样寒冷仿佛被架在刀架子上的感觉,她可不敢再尝试第二遍。
华玉咬住下唇,眼睛微微闭起。
梅园内是泥地,石子遍地,磕一下,会有些疼。
只是,她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檀云秋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他的掌心在手炉的熨帖下,热得烫人。
热意沿着华玉的胳膊往上,烫得她颤栗一下。
她的目光怔松,带着些微的震惊。
檀云秋冷声道:“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