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似的问:“对了,阿姐,春日宴你要去吗?”
他将手一摊,大度表示:“你要不愿去,我也就不去了。”
春日宴,连想到这个字眼,都会烦躁。
关玉秀垂下眼,眸光闪烁不定。静了好一会儿,直到关玉麟伸手来掐她脸才道:“去。”
关玉麟瞳孔一缩。顿时有些措手不及,他原本想的是依着阿姐的性子肯定是不去,那他也干脆留在家里陪她,两人更好。
他眯起眼:“那么多人,有什么好玩儿的。你也去凑这个热闹?”
“去见识见识也好。”关玉秀说,脸上看不出情绪。
关玉麟从鼻里哼了声,仰躺在她腿上,抱着臂阴阳怪气:“阿姐是想去见识景还是想见识人啊?”
怪不得他做如此想,一年一度,王孙贵胄扎堆的春日宴,一直是作为半公开的相亲大会而闻名,随着春日宴将近,年满十五,家中有资格参会的瑞京贵女们为在宴上相中好夫婿可谓是煞费苦心,宴会还没开始,衣料、首饰和脂粉铺子就都爆满了。
“都可以。”
“什么叫都可以?!我可告诉你——外面的男人都坏着呢,你傻乎乎的明摆着是去被骗……喂,阿姐,有在听我说话吗?”
关玉麟蹭的坐起来,揪着她的耳朵,耳提面命:“很少有男人像你老弟我这么优秀又帅气,其他那些伪君子一肚子坏水,个顶个的能蒙人!你可别犯傻!”
关玉秀糊弄着样子点头应和。
她想,玉麟还是和以前一样,总认为她柔弱无助,因故必须要加以保护。好像丝毫没意识到这种保护在某种意义上正中下怀。
也就是只有弟弟真心待她,才当局者迷,看不出套在她身上的“保护”已经够多到早就透不过气了。
他从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不喜她,为什么小时候硬要她学武,为什么三年前她会被独自赶到瑞京,为什么单独嘱咐不能给她安排仆人,为什么她非必要不出门。
他不知道,只觉得玉秀可怜。姐姐自小可怜到大,小的时候受其他孩子欺负需要他保护,长大了也将会受男人欺负需要他保护。所以追着来了,追到了瑞京。
他根本不知道他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
即使不知道他还是这么做了。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多么真诚,无辜,天真烂漫啊。
可恨之处也尤为可爱。
关玉秀的手一顿。心中裂开的那个缝隙中不断的吐露出更多浓黑色的思绪。
他不知道吗?
他当真不知道吗?
玉麟脑子虽不好使,但是直觉很强,没道理不察觉啊。
他不是一直都听之任之吗?
“玉麟。”
玉秀缓缓抚摸着弟弟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道:“你知道吗。爹娘跟我说过。我要是到外面去,就会给人带来不幸。”
“所以,我才不出门的。”
话说出口,她忽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
之前纠缠她多年的那些顾虑此时显得很没有必要。
像某人说的,就这样简单的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是因为文静,软弱,无力,觉得外面可怕,不是她自己不愿意出去,而是曾经有人不许她出去,她承认且听从了。
因为她没考虑过有别的选项。她听之任之、顺水逐流,像一片落叶,随着水流飘向哪里都无所谓。
就像是养在缸里快被溺死的鱼。
关玉麟听了她的话,沉默了会儿。半面银发倾斜而下遮隐了他的情绪。关玉秀跟着也不说话,她想知道弟弟的反应,因此目光也一瞬不曾自他的脸上移开。
关玉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捻着玉秀的指尖。握紧了又松开。
“那不出去不就好了,阿姐。”
关玉秀看到玉麟展露出了含着薄凉笑意的眼。